警局三楼的长廊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沈砚之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手铐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昨夜在码头的枪火仿佛还在耳畔轰鸣,苏清璃苍白的脸色和温衡似笑非笑的眼神交替在脑海中闪现,他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张局长办公室的雕花木门虚掩着,檀木香气混着浓郁的龙井茶香飘出。沈砚之深吸一口气,抬脚踹开门板,厚重的木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震得墙上悬挂的“公正廉明”匾额剧烈摇晃。
“张局!”沈砚之跨步而入,金属手铐在日光灯下折射出冷光,“德国化学公司的货箱里藏着致命毒素,温衡公然护送德国人的毒货物资,这不是勾结是什么?温”他将一叠照片狠狠拍在红木办公桌上,照片里戴着皮质头盔的德国人正将标有“工业染料”的木箱搬上警车,而温衡就站在一旁,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张局!" 沈砚之扯松领带,脖颈处被手铐勒出的红痕还渗着血珠,"这些是苏清璃在仓库取证时被发现,她......"
张局长慢条斯理地摘下老花镜,用金丝边擦拭布反复镜片,仿佛眼前暴怒的下属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沈探长,证据呢?仅凭几张照片和你一面之词,就要指控温副探长?”
“证据?”沈砚之扯开衬衫领口,脖颈处被手铐勒出的血痕触目惊心,“苏清璃在仓库冒险取得的荧光绿粉末正在化验,那些东西和江心岛死者肺部的物质一模一样!还有汇丰银行的窃听记录,温衡和307号保险柜的关联......”
"够了!" 张局长猛地拍案而起,暴起的青筋在太阳穴突突跳动,青花瓷茶杯里的茶水溅出,在文件上晕开深色水痕,"沈砚之,你非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当初为了留在江城,你让张宇举报自己贪污,好不容易平息风波,现在又带着法医私闯重地、殴打工人,还和德国人交火!你知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市长己经过问此事,局里必须给公众一个交代!"
张局长突从抽屉里抽出一叠文件甩在桌上,纸张哗啦啦散开,露出苏清璃的验伤报告,"苏法医的腿伤、脑震荡,这些就是你所谓的 ' 正义 ' 带来的?你非要把她拖进这滩浑水?"
沈砚之的瞳孔骤然收缩。照片里苏清璃躺在解剖台上,苍白的脸上还沾着残酷的油墨,这画面像把利刃剜着他的心。"张局,求您让她回家养伤......"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颤音,"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只要能继续查案,我什么处罚都接受!"
局长盯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树影,许久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我己经叫人通知法医科,苏清璃停职留薪,强制休息两周。" 他抓起红色封皮的处分文件,纸页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哨响,"至于你 —— 禁闭室反省三天,好好反省!停职期间禁止接触任何案件资料!再敢私自调查,就别怪我按规矩办!这次谁来求情都没用!"
沈砚之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向前半步,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张局,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
“带走!”张局长不耐烦地挥动手臂,两名警员立刻冲进来架住沈砚之。离开时,他瞥见局长抽屉缝隙里露出一角文件,上面“德国合资项目”的字样刺得他眼眶生疼。禁闭室的铁门重重关闭,黑暗裹挟着霉味将他吞没,而此刻的法医室里,苏清璃正戴着护目镜,将油纸包中的荧光绿粉末小心翼翼倒入试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