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阁废墟的硝烟尚未散尽，沈砚之的指腹反复着青铜钱币缺口处的暗红结晶。江风裹挟着桐油燃烧的焦糊味掠过他的鼻尖，苏清璃锁骨下方褪色的灰鸽纹身还在隐隐作痛，而秦绾如消失在火浪中的红衣残影，始终在他眼前挥之不去。"杜公馆金库的潜艇里，铀矿石与离心机的关联..."沈砚之将染血的戏本递给苏清璃，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荼蘼花开日，灰烬有余温"的密语上，"或许停尸房的尸体，藏着破解最后谜题的钥匙。"
江城的月光透过停尸房的磨砂玻璃，在苏清璃的解剖刀上折出冷冽寒光。她戴着橡胶手套的指尖轻触尸体下颌，镊子探入死者口腔时带出一串血沫——镶着荼蘼花纹的金冠臼齿在无影灯下泛着诡异幽蓝。这一幕与他们在海关钟楼、杜公馆金库发现的荼蘼标记如出一辙，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第三磨牙根管扩增术。"她将牙髓腔切片置于显微镜下，声音不自觉地发颤，"这种用钨钢钻头雕刻微通道的技术，整个亚洲只有东京帝大医学院掌握。"载玻片上的霍乱弧菌正在神经毒素中疯狂扭动，菌体表面浮现出放射性符号，与"江安号"螺旋桨上的铀235标记如出一辙。苏清璃想起龟山基地里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灰鸽标本，以及驳船底舱藏着放射性符号的银铃，这些看似零散的线索，此刻在她脑海中逐渐串联成一张巨大而恐怖的阴谋网。
解剖台突然震颤，冷藏柜的铜锁发出咔嗒轻响。苏清璃转身刹那，黑袍人的身影正从福尔马林标本缸后缓缓升起。他戴着独眼眼罩，左眼处镶嵌着一枚荼蘼花造型的金属义眼，领口别着的九龙纹青铜徽章泛着冷光——他正是九龙会神秘的"夜枭"，传闻中用活人炼制毒蛊的邪术师。
"苏法医的毒理分析总是慢半拍。"夜枭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手中的骨制手术刀挑起浸泡在酒精里的灰鸽肝脏，"就像你父亲当年，首到脏器纤维化才察觉箭毒木慢性中毒。"他手腕翻转，刀身上浮现出与佐藤实验室相同的铀元素符号，"知道为什么九龙会能掌控整个远东的生化黑市吗？因为我们的'种子'，早在十年前就种在了每个港口的停尸房里。"
苏清璃的柳叶刀脱手钉入标本缸，破碎的玻璃幕墙后露出成排培养皿。每个器皿底部都用梵文标注着经纬度坐标，鼠疫杆菌在琼脂培养基上生长成江城地图的轮廓。夜枭却突然拍手大笑，金属义眼发出红光扫描培养皿："错了！这些坐标是假的——真正的生化基地，藏在杜先生亲手建造的地下钱庄里。"
"你胡说！杜先生一首在暗中帮我们！"沈砚之举枪的手青筋暴起。夜枭扯开黑袍，露出胸前布满疤痕的皮肤，每道伤痕都纹着半朵荼蘼花："三年前江安号沉船，杜先生分得三成铀矿；上周钨砂船出港，他的保险柜里多了二十公斤浓缩钚。"他抛出的微型胶卷在空中展开，赫然是杜月笙与日本军官举杯的合影。
解剖室通风口突然灌入辛辣烟雾。苏清璃撞翻试剂架，硝酸银与硫化物混合爆燃的瞬间，她瞥见冷藏柜里的"尸体"正在坐起——那些所谓的霍乱死者眼睑下埋着微型摄像机，瞳孔收缩的节奏竟与仁丹广告的摩尔斯电码同步。夜枭趁机甩出三枚淬毒飞镖，针尖刻着的九龙纹与秦绾如消失前的红衣血迹完全吻合。
"秦师姐她..."苏清璃的声音戛然而止。夜枭发出刺耳的笑声，金属义眼投射出全息影像：燃烧的驳船甲板上，秦绾如被九龙会爪牙包围，旗袍上的灰鸽刺绣被染成血色。"她早就该知道，灰鸽再怎么扑火，也逃不过被碾成灰烬的命运。"
沈砚之的子弹擦过夜枭肩膀，却见黑袍下飞出无数银鳞蛊虫。夜枭趁机跃入通风管道，临走前将一枚青铜怀表掷在地上。怀表内盖刻着苏清璃父亲的照片，背面用梵文写着："当九龙饮血时，荼蘼将吞噬黎明。"
货轮底舱的核物理实验室里，夜枭正将九龙纹青铜徽章嵌入反应堆控制台。十二具"尸体"环绕着钚球容器，他们太阳穴的银针连接着杜公馆金库的保险系统。"该让这座城市，见证九龙会真正的力量了。"他转动镶嵌着苏清璃父亲袖扣的操纵杆，箭毒木提取物与重水发生剧烈反应，整个实验室开始震颤。
当最终的爆炸掀起冲天火柱，夜枭的黑袍在烈焰中翻飞，露出背后完整的九龙刺青——每条龙的嘴里，都衔着一枚灰鸽头骨。而沉入江底的青铜钱币与苏清璃熔毁的银戒，正与夜枭遗落的金属义眼产生共鸣，在暗流深处勾勒出九龙会更庞大的阴谋版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