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轮爆炸的气浪掀起十丈浊浪，沈砚之将苏清璃死死护在怀中，后背撞上玉带河堤的碎石。燃烧的船体残骸如陨石般坠入江面，映得夜空一片血红。苏清璃的银戒在高温中熔成液态，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河岸边，与地底深处传来的震动产生奇异共鸣。
“听！”苏清璃突然抓住沈砚之的手腕，“暗河的水声变了！”
原本潺潺的暗流声此刻竟化作低沉的嗡鸣，仿佛无数齿轮同时转动。沈砚之望向对岸杜公馆的方向，只见整栋建筑的窗棂都透出诡异的紫光，杜月笙亲笔题字的匾额轰然坠落，露出墙体里暗藏的巨型铀矿石。那些曾被夜枭提及的“地下钱庄”，此刻正化作巨大的核反应堆核心。
“九龙会要将整个江城变成熔炉。”沈砚之想起夜枭临终前癫狂的大笑，“他们用茶馆、钱庄、码头构建成的地下网络，其实是核反应的冷却系统！”
话音未落，江面上突然升起十二盏孔明灯。每盏灯的灯罩都画着半朵荼蘼花，当它们升至半空，竟自动拼成完整的图腾。苏清璃的灰鸽纹身突然灼烧起来，她扯开衣领，褪色的纹路正在重新焕发生机——这次显现的不是密码，而是倒计时。
“还有三小时。”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杜公馆下的铀矿一旦达到临界质量……”
沈砚之的目光突然被孔明灯的阴影吸引。月光穿过灯罩，在地面投出的不是花纹，而是江城十二座水厂的位置。他猛然想起驳船底舱的暗河图，那些被朱砂圈出的“净水站”，此刻竟与投影完全重合。
“他们要污染全城水源！”沈砚之拽着苏清璃冲向码头，“灰鸽小队的净化设备，全成了帮凶！”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两人在泥泞中狂奔。经过仁丹厂废墟时，苏清璃突然停住脚步——墙角未燃尽的图纸上，赫然画着用霍乱弧菌改造的铀催化剂。雨水冲刷过纸面，显现出夜枭的笔迹：“当毒雾与核尘共舞，新的帝国将在废墟上重生。”
此刻的杜公馆己被九龙会爪牙层层包围，他们领口的青铜徽章在紫光中泛着邪异的光芒。沈砚之摸出老陆留下的微型发报机，却发现所有频道都在重复同一段摩尔斯电码——那是青帮的紧急集结信号。
“杜先生……”苏清璃握紧拳头，“他果然还是选择了权力。”
就在这时，东侧巷口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穿灰鸽旗袍的云娘浑身浴血杀出重围，身后跟着数十名灰鸽特工。她甩给沈砚之一枚刻着“杜”字的令牌：“杜先生说，有些债该还了。”
原来杜月笙早己察觉九龙会的野心，表面合作实则暗中布局。他用钨砂交易换来的潜艇，本是为了制衡日本人，却不想被夜枭篡改用途。此刻青帮弟子正与九龙会在街头火拼，为沈砚之他们争取时间。
地下金库的螺旋通道里，苏清璃的银戒碎片突然发烫。她将碎片嵌入墙壁凹槽，整条通道的铀矿石竟开始缓缓移动，露出隐藏的控制室。玻璃舱内，十二具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躯体正在抽搐——正是博济医院那些“死者”，他们胸腔里的微型反应堆，正在向杜公馆地下的主装置输送能量。
“找到核心了！”沈砚之举起驳壳枪，却被苏清璃拦住。
“没用的，这些都是人体增幅器。”她的目光扫过舱体上的梵文，“必须用灰鸽纹身的基因密钥才能关闭。”
苏清璃将手掌按在控制台上，褪色的灰鸽纹身瞬间迸发强光。那些曾被用作活体培养皿的死者突然同时睁眼，他们瞳孔里的荼蘼花图案与苏清璃的纹身产生共振。舱体开始龟裂，核反应的能量疯狂外泄。
“快走！”沈砚之拉起苏清璃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夜枭的全息投影，他的金属义眼在紫光中闪烁：“你们以为能阻止？整个江城的地下水脉，早己被我们注入铀同位素！”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杜公馆的穹顶轰然坍塌。沈砚之抱着苏清璃滚出建筑的瞬间，看见杜月笙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手中的雪茄在风雨中明明灭灭。老上海的青帮龙头对着他微微颔首，随后转身走进火海——他要用自己的赌场、金库和生命，为这场灾难画上句号。
黎明前的最后一刻，苏清璃将最后三枚青铜钱币抛入黄浦江。当钱币与江底的“江安号”螺旋桨触碰，整个江面突然沸腾。九龙会精心布局的核网络在剧烈的能量对冲中瓦解，夜枭的狂笑随着冲击波消散在晨光里。
朝阳升起时，沈砚之在废墟中找到半枚焦黑的银铃——那是云娘的遗物。铃铛内侧的放射性符号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新生的灰鸽图腾在阳光下展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