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云层在天际翻涌,宛如被煮沸的血浆。血色月轮缓缓碾碎厚重的云层,洒下妖异的红光,将白公馆的断垣残壁染成一片狰狞的绛紫色。月光落在地面积水之上,那些残破的建筑倒影竟开始扭曲重组,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水中肆意摆弄着时空。
苏晚晴小心翼翼地踩过泛着幽幽磷光的青苔,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活物的皮肤上,滑腻而诡异。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块碎裂的罗马柱,惊觉水中的倒影里藏着半幅北斗星图。再看向其他石柱的倒影,同样的星图碎片在水面闪烁,仿佛整个废墟都在向她传递着某种神秘的讯息。随着血月不断攀升,中天之上,两套相隔九十年的七星阵竟在废墟上完美重叠。民国时期青砖的裂缝与现代钢筋的走向,奇妙地咬合成完整的摇光星轨,仿佛跨越时空的呼应。
“这是用城市当祭坛...” 林深的声音沙哑而颤抖,被呼啸的夜风撕成碎片。他手中的罗盘疯狂旋转,指针如同受惊的蝴蝶,最终稳定地指向保育院方向。那里,七盏红灯在血色天幕下格外刺眼,它们连成的形状,正是与星图对应的玉衡阵眼。苏晚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在那里发生。
突然,苏晚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踉跄着扶住焦黑的梁柱。血月的光芒穿透她后背的北斗胎记,在地面投下双重星影,一明一暗,相互交织。林深见状,急忙伸手去扶她。然而,就在两人的手即将触碰的瞬间,他们的影子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九十年前的婚嫁仪仗。新娘盖头下滴落的并非泪珠,而是裹着乳牙的尸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苏晚晴惊恐地瞪大双眼,仿佛看到了一场跨越时空的诡异婚礼,而自己正是这场婚礼的主角。
“快看地面!” 苏晚晴猛地挣开林深的搀扶,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震惊。血月光斑在青石板上游弋,如同活物般跳动、汇聚,渐渐拼出两个命盘。左侧是她的生辰八字绘制的天煞孤星局,充满了不祥与凶险;右侧则是弃婴被修改过的伪紫微斗数,两颗命盘的太岁位都被朱砂醒目地圈出七月十五的日期。这个日期,在民间传说中是阴气最重的中元节,而此刻出现在这里,显然有着更深层的含义。
林深突然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警用对讲机里传来保育院保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监控画面里,弃婴床头的七星灯正在倒流灯油,那些混着槐花蜜的尸蜡凝成七个小人,它们行动诡异地抱着刻有 “沈月璃” 的灵牌,缓缓走向通风管道。沈月璃,这个名字如同一记重锤,敲在苏晚晴的心头。那是她母亲的名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与这场诡异的仪式有着怎样的关联?
当血月完全笼罩北斗天枢的方位,废墟地底传来沉闷的棺盖挪动声,仿佛沉睡多年的恶魔即将苏醒。苏晚晴颈间的玉佩突然炸裂,尖锐的碎片划破她的掌心。令人惊骇的是,涌出的血珠并未滴落,而是悬浮在空中,缓缓拼出沈清桐日记缺失的那页文字:“甲午血月,双星同棺。以今世骨,补前尘殤。” 这些文字如同咒语,在空气中回荡,寒意顺着苏晚晴的脊椎首冲天灵盖。
地砖缝隙突然渗出暗河水,水面上浮起数以千计的银镯。每个镯子内侧都刻着 “林” 姓生辰,仿佛是某个家族代代相传的信物。最靠近苏晚晴的那只镯子突然动了起来,如同有生命一般套住她的脚踝。镯子上镌刻的日期,正是今夜子时。林深见状,急忙伸手试图扯断银镯,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警徽己经变成半块灵牌,上面用殄文写着 “沈氏赘婿林振声之位”。林振声,这个名字在之前的调查中多次出现,此刻与灵牌联系在一起,让林深不寒而栗。
废墟西侧突然升起七顶血轿,轿帘上全是用脐带绣的北斗阵,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与诡异。第一声唢呐刺破夜空,声音凄厉而悠长,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苏晚晴的瞳孔猛地收缩,她看见九十年前的自己穿着凤冠霞帔走出花轿,盖头下滴落的黑血在地面汇成暗河路线图。而本该是林深站立的位置,穿着民国警服的林振声正将枪口对准她的眉心,眼神冰冷而决绝。
血月在此刻迸发妖异的紫光,光芒如同实质般笼罩着整个废墟。苏晚晴和林深脚下的命盘突然坍缩成漩涡,强大的吸力将他们向下拽去。苏晚晴在坠落中慌乱地抓住林深的警徽,却发现那己经变成半块马蹄铁 —— 正是阴兵过境时烙着她身份证号的凶器。漩涡深处,七口描金棺材正在缓缓开启,每具棺椁里都躺着后背带北斗胎记的苏晚晴,她们的表情平静而诡异,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而跪在棺前的林深们正举起刻着殄文的匕首,眼神空洞,如同控的傀儡。
最后一丝清明消散前,苏晚晴听见九十年前的自己与现世的弃婴同时开口,声音空灵而冰冷:“时辰到了,该把偷走的阳寿还回来了。” 这句话如同重锤,敲在苏晚晴的心头。她终于明白,自己卷入的这场事件,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恐怖。在这血月同辉的诡异时刻,她和林深能否逃脱命运的漩涡,揭开背后隐藏的真相?而那些与她有着相同胎记的 “自己”,以及林深家族与沈家之间,究竟有着怎样跨越时空的恩怨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