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呼,雷声咆哮,沈温言安静的吃完手里的东西。
季嫣应该也吃完了,惊雷平息的时候,他没听到咀嚼的声音。
忽的。
视野里昏暗的光闪烁两下,为数不多的光源,颤巍巍的隐匿了自己。
“手机没电了。”
前方的人影查看了一番,尝试开机,看到了鲜红的电量提醒。
“有充电宝吗,沈温言?”
季嫣问。
恰逢雷声不讲理的响起,覆盖了季嫣的声音,沈温言没听清。
“什么?”
不知怎么回事,这道雷声跟前面短促的惊雷不同,持续好久。
连绵不断,震得人耳膜都有些疼。
季嫣反复说了好几遍。
闪电将房间照亮了一瞬。
见沈温言一副茫然模样,她干脆欺身上前。
在沈温言放大的瞳孔里,她俯身,唇瓣几乎贴在沈温言的耳朵。
“我说,有没有充电宝?”
温热的呼吸鱼贯而入。
沈温言耳朵周围,包括头皮,一瞬间全麻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怪怪的。
忽略这种感觉,沈温言回答季嫣,“没有。”
他没有人联系,手机常年关机,所以不会备充电宝之类的东西。
贫民窟的人,钱恨不得掰成两半用,也都没有充电宝。
在这个快节奏时代,到哪都需要手机,季嫣手机没电,是个不小的事。
“你要不回……”
沈温言想着季嫣从哪来回哪去,这里没电,她常玩的地方肯定有电。
雷声的余响荡漾耳边,沈温言把喉咙里的话吞了下去。
外面的雨太大了。
天黑的快,乌云密布,又是大雨又是惊雷,过于恶劣。
就这么出去,伞和人估计会一起被刮跑。
而且贫民窟不是很太平,有一些混混喜欢藏在贫民窟做坏事。
季嫣一个女生,实在是不安全。
沈温言抿抿唇。
没辙。
“你怕黑吗?”
季嫣没问沈温言欲言又止的话,而是突然说了句。
沈温言摇摇头。
余光都是黑暗,想到季嫣看不到他的动作,他用语言陈述了一遍。
“那就好。”
季嫣把手机放一边,“那不需要充电宝了。”
手机扔一旁的声音有些大,沈温言微微错愕。
问他充电宝,是怕他黑,所以想给手机充电开手电筒?
季嫣这么好心吗?
没有思索多久,沈温言苍白的面容恢复了平静。
他提不起兴致去探究别人。
他作为人的情感,早就像花一样,随着时间流逝,一点一点的枯萎。
他看向窗子方向,外面风大,年老泛黄的零件滋滋作响。
抿唇不语。
雷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但风雨更汹涌了。
沈温言声音冷淡没有波澜,“天不好,留这里将就一晚吧。”
他身旁的人估计也没打算走,几乎瞬间接上他的话。
“沈温言,我睡哪?”
睡哪?
沈温言的家很小,小到只有一个卧室,他从小就是打地铺睡的。
客厅里堆满了杂物,根本不能睡人,那只能让季嫣跟他睡一个屋。
沈温言没有血色唇动了动,“床。”
“一起?”
沈温言眼皮一颤,“柜子里有被子,你抱出来,铺地上。”
“你睡床,我睡地铺。”
房间不大,除了紧巴巴凑一起的柜子,就一张勉强能躺两个成年人的床。
沈温言说打地铺的地方,很狭小。
床与墙壁隔了点距离,勉强能侧躺一个人,翻身都做不到。
而且雨天,地面是潮湿的。
被子铺上去,没一会就得湿透。
季嫣从柜子里找出破旧的被子,就这么抱着,没说话。
沈温言以为她不会铺床。
抬手就要接。
但对方避开了他的手。
“我喜欢站着睡。”
站着能睡着?
沈温言手指紧了紧,莫名的猜到对方的想法,她是不想他睡地铺。
所以故意这么说。
沈温言轻叹了口气,抛开以前不谈,今天季嫣帮了他不少。
他纠结了会,往里面挪了挪,“挤挤吧。”
对方不太懂,“嗯?”
沈温言语气很轻的重复了一遍。
淋了雨,沈温言整个人昏昏沉沉,交谈耗费了他不少心力。
他不管对方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眼睛一闭,不再出声。
闭上眼,听到的声音更清晰,那些雨声滴滴答答,听久了就像是催眠曲。
沈温言疲惫的神情慢慢放松。
迷蒙的要失去意识时。
小床的一侧轻轻的塌陷了下去,他身旁,有人轻轻睡下。
贫民窟的房子基本都漏风漏雨,有不少雨滴从外面渗透出来,还有呼呼的风。
沈温言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但脸是冰凉的。
不一会,有东西覆在他的脸上,温温的,香香的。
驱散了脸颊的凉意。
本就混沌的意识,因为这份舒服,无限坠落。
他不怎么做梦,这次难得梦到了明亮的场景。
不是枝藤疯长的囚牢,而是蓝天白云。
叽叽喳喳的鸟儿在树枝上排成一排,迎着暖阳摇头晃脑。
很可爱。
沈温言的潜意识像泡在温泉里。
他的呼吸平缓,那张清隽冷漠的脸,在睡梦的安宁里,格外柔和。
时间缓缓来到后半夜。
季嫣睡眠浅,感受到身边有东西抽了一下,一下子惊醒。
床真的很小,沈温言平时应该习惯一个人睡了,不知不觉就舒展了身子。
几乎紧贴季嫣。
太近了,以至于他有什么异样,季嫣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季嫣以为沈温言是翻了个身。
但很快意识到不对。
因为沈温言又抽搐了好几下。
太暗了看不见人,季嫣凭感觉摸索到沈温言的脸。
滚烫的触感立马从指尖传开。
几乎瞬间。
沈温言开始剧烈抽搐,细密的汗水从脸颊浮现,浸湿季嫣的指尖。
他不断的吸气。
喉咙里溢出疼痛的呻吟。
整个人弓着身子,老旧的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沈温言?”
季嫣指尖凉凉的,沈温言手边没有东西,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两只手一起抓住季嫣的手。
“疼……”
他身上滚烫,流了不少汗,被窝里像个蒸炉。
他蜷缩着,如果有光,能看到他一张脸,烧红烧红。
嘴唇被咬得坑坑洼洼。
“哪里疼?”
季嫣摸索到他在咬唇,轻轻的把一根手指放到他的唇边,替代唇肉。
沈温言疼的首哆嗦,他无意识的咬季嫣的手指,喉咙里的声音含含糊糊。
“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