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酸汤起卦
祠堂天井里的腌菜缸咕嘟作响，二愣子蹲在缸沿拿竹筷搅动酸汤。浮沫里翻出几片霉斑，细看竟是扶贫合同的残页。李寡妇把老坛酸水泼在青石板上，水渍顺着砖缝爬成矿洞地图的模样。
"九八年发大水时，你爹在矿上赊了半袋盐。"七叔公的烟袋锅子敲着缸沿，震得汤面浮出张人脸，"那年腊月二十三，矿上拿粮票抵工钱，票角盖的是盐矿的红戳。"
我伸手去捞那张浮脸，指尖刚触到酸汤，整条胳膊的晶化层突然褪去。汤底沉着黑乎乎的盐块，仔细看竟是CL-20晶体裹着陈年盐卤。七叔公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里裹着发亮的盐粒，在砖地上滚成北斗七星。
第二幕：盐井回魂
村西老盐井的辘轳二十年没转过了。井绳上结着盐霜，二愣子摇把时硌得满手血珠。井底飘上来的是腌萝卜味，吊桶里却捞着半截麻绳——绳头系着粮票叠的纸鹤，翅膀上沾着CL-20粉末。
"这井通着矿洞！"李寡妇突然指着井壁。盐霜剥落处露出指甲抠的印子，连起来是串粮票编号。我把晶化右臂按在井壁上，盐粒突然簌簌掉落，露出父亲用烟头烫的记号：1998.7.23。
井水突然翻涌，浮上来个泡胀的帆布包。里面裹着二十年前的矿灯，灯罩里塞着捆粮票，防伪花纹被盐卤蚀成了矿道图。七叔公用烟袋锅子挑起张粮票，票面的五角星在月光下渗出盐粒，落地变成带荧光的箭头。
第三幕：晒谷场咒
晒谷场的稻草垛子叫雨沤出了霉斑。扶贫办的人来铺新稻草，底下却垫着印二维码的塑料布。老孙头赶着羊群往布上踩，羊粪蛋里掺的CL-20碎末把塑料布蚀出窟窿眼。
"夜黑别往晒谷场西头去。"李寡妇纳鞋底时跟我说，"那边稻草人会挪窝，天亮回来浑身都是盐霜。"我蹲守到后半夜，果然看见扶贫主任在草垛间插小旗，旗杆里藏着光纤探头。
二愣子抱来坛酸萝卜汤，顺着旗杆浇下去。汤里的盐卤顺着光纤爬，天亮时所有小旗都结出盐壳。主任来收旗子，一碰就碎成盐渣，里面裹着未激活的纳米机器人。
第西幕：盐卤点灯
老油坊的梁上挂着二十盏盐灯，是发洪水那年用粮票糊的。七叔公摘下一盏泡进酸汤，票面渐渐显出血手印。指痕连起来是串经纬度，对应后山的废弃矿洞。
"这是人油灯。"李寡妇突然开口，"那年矿上死人，家属领的抚恤粮票都浸过尸油。"她指甲刮下块盐垢，在炕席上撒成八卦图。CL-20晶体在卦象里发烫，把席子烙出个矿洞入口的形状。
我们摸黑进矿洞时，岩缝里渗出的盐卤自动聚成箭头。二愣子踢到个陶罐，里面是用粮票裹着的CL-20炸药，引信是麻绳蘸盐卤搓成的。岩壁上有父亲用矿灯燎出的记号，和粮票边的齿孔纹严丝合缝。
第五幕：盐田起义
扶贫办的推土机开来那日，全村老少往盐田里撒CL-20晶体。李寡妇掀开自家腌菜窖，二十坛酸汤咕嘟冒泡，蒸汽在盐田上空结成扶贫账本的模样。
"这盐田底下埋着先人的骨殖！"七叔公敲响铜盆。晶化村民们抡起盐耙子，把掺着CL-20的盐粒往推土机履带里扬。纳米机器人遇盐失效，机车喷出的黑烟里带着粮票灰烬。
镇长小姨子坐着铁皮蜻蜓来时，二愣子正往无人机上泼酸汤。盐田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用粮票铺成的矿道图。所有晶化村民的右手同时发光，CL-20晶体在盐卤中引发链式反应，把扶贫办的账本烧成了盐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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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盐井边的青石板上，看七叔公用烟袋锅子搅动酸汤。井绳突然绷紧，吊桶里哗啦啦响，捞上来半截麻绳缠着的帆布包。
"九八年发大水，你爹揣着粮票下井。"七叔公的烟锅在帆布包上戳出个洞，漏出些发黑的盐粒，"那日矿上发的安全帽里衬，用的都是粮票防潮。"
我抖开帆布包，霉味里混着CL-20的刺鼻气息。裹在油纸里的矿灯还能亮，光圈里飘着盐卤结晶。灯罩内侧用烟丝汁写着串数字，李寡妇眯眼辨认半天："这是粮票流水号，去村信用社查底账准没错。"
二愣子突然指着井水喊叫。月光下，浮着层发亮的油膜，细看竟是无数纳米机器人组成的矿道图。七叔公往井里啐了口烟油，机器人立刻抱团成盐粒大小，沉入黑暗的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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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谷场西头的稻草人果然在挪窝。后半夜露水重，草把子拖出的水痕泛着CL-20的蓝光。我跟二愣子顺着痕迹摸到老坟场，见扶贫主任正往墓碑上贴铜钱贴片。
"这是给先人装电话哩。"主任额头渗汗，贴片背面的胶泥混着盐粒。二愣子突然学起猫头鹰叫，惊飞了树梢的夜枭。主任手一抖，贴片歪在碑上，滋啦冒出带着粮票灰的蓝烟。
李寡妇从酸菜缸底刮下最后一把盐卤，泼在铜钱贴片腐蚀出的洞口。月光突然大亮，照见洞底埋着的炸药箱——箱体长满盐晶，锁头竟是粮票叠的莲花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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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供桌下的老鼠洞冒出咸腥气。我拿晶化右臂往洞里探，指尖触到捆发硬的粮票。拖出来是个油纸包，裹着父亲用CL-20炸药和盐粒配的土雷管，导火索上还沾着九八年的玉米糊。
"明日赶大集。"七叔公用烟袋锅子敲打雷管，"扶贫办要在祠堂开表彰会。"李寡妇连夜剪了二十个纸人，每个眉心点着CL-20盐粒。二愣子把酸汤灌进祠堂铜钟，钟摆晃起来时，满屋都是带数据的酸雨。
晨光染红祠堂飞檐时，盐粒在供桌上拼出父亲的脸。晶化右臂突然不受控地伸向梁柱，从燕子窝里勾出半本粮票账册——册页间夹的野菊花，正是母亲下葬时捧的那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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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皮蜻蜓坠毁在盐田那日，全村的腌菜缸集体冒泡。酸雾在晒谷场上空凝成巨幅矿道图，CL-20晶体在盐卤中发出爆豆般的脆响。七叔公敲响铜盆，晶化村民们手挽手唱起祈雨调，调子里夹杂着粮票编号的吟诵。
当第一滴混着盐粒的雨水落下时，我望见父亲站在矿洞口挥手。他背后的岩壁上，粮票拼成的防伪花纹正在燃烧，把两个时空的月光都染成了咸味的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