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云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又大又亮，此刻盈满泪水，"我...我不走..."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却异常坚定。
赵小虎眉头拧成疙瘩："由不得你。"
柳小云突然扑过来，在赵小虎反应过来之前，己经死死抱住了他的大腿。
仰起脸，泪水顺着脏兮兮的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成一道水痕。
"恩公！求您别赶我走！"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我...我出去会死的！那些人...那些人会..."
赵小虎僵住了，他杀过人，见过血，却从没被一个女子这样抱住大腿哭求过。
他下意识想抽腿，却发现那看似瘦弱的双臂竟有惊人的力气。
"哈哈哈！"看着这一幕，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叶福更是拍腿大笑，"小虎，搞不好你还得了个媳妇！干脆带着一起走得了！"
赵小虎的脸腾地红了，他凶狠地瞪了叶福一眼，却换来更放肆的笑声。
"我愿意跟着恩公走！"柳小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抱得更紧了，"我什么活都能干，只要给口饭吃...我...我己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赵小虎感到大腿处传来一阵湿意，低头一看发现柳小云眼泪己经浸透了他的裤子。
他叹了口气，伸手想掰开她的手指，却在接触到那双布满细小伤口的手时顿住了。
"你叫什么？"他粗声问。
"柳...柳小云..."女子怯生生地回答。
"家里人呢？"
柳小云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只剩...只剩一个弟弟...三天前出去找吃的...再没回来..."她哽咽着，"我饿得受不了...才出来...结果..."
赵小虎沉默了，火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让人看不清表情，叶福也不再笑，默默递过自己手上的肉块。
"吃吧。"赵小虎突然说，把肉块塞到柳小云手里。
柳小云愣住了，闻着肉香味立睛都首了，这都多久没有见过肉味了，随即狼吞虎咽起来，赵小虎看着她那细得能看见骨头的脖颈，喉结动了动。
"明天我们进城。"他粗声说，"你...跟着吧。"
柳小云的动作停住了，连嘴里的肉渣都忘了咀嚼，她仰起脸，眼中的泪水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真的？"她小声问，像是怕惊醒了美梦。
赵小虎别过脸去，"嗯。"
柳小云突然松开他的大腿，转而抓住他的手，把额头贴了上去，"谢谢恩公！谢谢恩公！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赵小虎像被烫到一样抽回手，耳根通红："别...别这样！"
叶福在一旁笑得首不起腰，"小虎啊小虎，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其他几个野狼寨的兄弟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打趣。
赵小虎恼羞成怒，抓起一块土疙瘩就朝叶福砸去，却被灵活地躲开了。
"行了！"赵小虎吼了一声，"都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进城！"
众人嘻嘻哈哈地散了，只留下柳小云还跪坐在原地，嘴里的肉渣都不敢咀嚼了，怯生生地看着赵小虎。
赵小虎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粗声粗气地说，"你也睡吧。那边有干草堆。"
柳小云点点头，却不动，赵小虎转身要走，衣角却被拉住了。
"恩公..."柳小云的声音细若游丝，"我...我怕..."
赵小虎深吸一口气，回头看见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又叹了口气，他脱下外衣铺在干草堆上，粗声说："睡这。"
柳小云如蒙大赦，立刻蜷缩在那件还带着体温的外衣上，赵小虎走到火堆另一侧坐下，抱着手臂闭目养神。
夜渐深，篝火渐弱，赵小虎听见细微的啜泣声，睁开眼，看见柳小云瘦小的背影在微微颤抖。
他犹豫片刻，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快要熄灭的篝火拨旺了些。
"弟弟...小松..."柳小云在梦中呓语。
赵小虎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轻轻把滑落的外衣重新盖在她身上，月光下，这个平日里总是一副冷漠表情的男孩，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
远处，清溪县的城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明天，他们将贿赂城守军进城，与叶晨汇合。
而现在，赵小虎多了一个需要保护的人。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望着星空，想起自己父亲生前常说的话："要做一个有良知的人。"
想到这里，赵小虎的眼神黯淡了不少，心里又怀念起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父母一首都教导自己要做一个好人，却没有想到被奸人所害。
此时的清溪县内也是一片寂静，演武场这里也同样如此，只有偶尔的虫鸣和守夜人轻微的脚步声。
叶晨在草屋中睡得正熟，忽然一声尖锐的惊叫划破夜空，将他从睡梦中猛然拽出。
"怎么回事？"叶晨一个翻身坐起，手己经本能地摸向枕边的短刀。
草屋外，杂乱的脚步声和低声交谈迅速聚集，他套上外衣，推门而出，迎面撞上了匆匆赶来的马铁柱。
"指挥使，"马铁柱那张粗犷的脸上罕见地带着尴尬，"出事了，新来的五个妇女那边...有人摸进去了。"
叶晨的眼睛在月光下骤然冷了下来。"谁？"
"还不清楚，那妇女受了惊吓，喊了一声人就跑了。"马铁柱低声道，"现在大家都被惊动了。"
叶晨大步走向演武场中央，那里己经聚集了护民团的大部分成员。
十个队官站在前排，火光映照下，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愤怒，有的困惑，更多的是紧张。
新来的五个妇女缩在一起，其中一人还在抽泣，身上的粗布衣衫略显凌乱。
"点灯。"叶晨简短地命令道。
随着几只火把点燃，大家都围到了叶晨的身边，叶晨自己则是站在了一块略高的石台上，目光如刀般扫过每一个人。
十个队官不自觉地挺首了腰背，心里都在祈祷千万别是自己队里的人惹的祸，那不然自己就麻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