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桑塔纳缓缓驶入林家村,车轮碾过泥泞的土路,溅起的水花惊飞了路边啄食的麻雀。
哟,这是哪个大领导来视察了?"村口小卖部的张婶踮脚张望,手里的瓜子都忘了嗑。
车门"砰"地打开,一只锃亮的红色高跟鞋稳稳踩在黄土路上。招童一袭米白色西装套裙,乌黑的长发烫成时髦的大波浪,红唇微勾,抬手摘下墨镜。
张婶,多年不见,您这爱凑热闹的毛病还没改呢。"
周围瞬间安静。几个正在田里干活的村民首起腰,锄头"咣当"掉进了水沟里。
这、这是......老林家那个被卖去马家的丫头?"
招童轻笑一声,转身从车里拿出一个鼓鼓的牛皮公文包。"唰"地拉开拉链,一沓沓崭新的十元大钞在阳光下泛着油墨的光泽。
听说村里要修路?"她随手抽出一叠,在掌心拍了拍,"我捐五万,不过——"
她突然转头,目光如刀般射向闻声赶来的爷爷林大山。
这钱,姓林的不能用。
爷爷的枣木拐杖"咣当"砸在地上。他颤巍巍地指着招童,浑浊的老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挣了钱不孝敬长辈,天打雷劈啊!"
招童慢条斯理地从包里又掏出一叠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张一张地撕起来。
爷爷,您还记得我十二岁那年,您为了三张布票,把我卖给马家的事吗?"她每说一个字,就撕一张钞票,"这些,是烧给您的。"
碎纸片雪花般飘落在爷爷脚边。
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后方传来清脆的喊声。只见招秀骑着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赶来,车把上挂着个印着"平县会计培训中心"的布包。她利落地跳下车,胸前的会计证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三姐!"招秀小跑过来,从包里掏出一本账本,"您让我整理的药材收购明细,我都做好了!"
招童笑着接过账本,随手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钱塞给招秀:"这是你这个月的奖金。爷爷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招秀!你什么时候跟她搅和在一起的?"
招秀挺首腰板,声音清脆:"去年三姐就资助我上了会计班。爷爷,您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她晃了晃会计证,"现在我月薪一百八,比您宝贝孙子在县城当临时工挣得还多!反了!都反了!"族长林永福带着几个壮汉气势汹汹地赶来,"林招童!你在这耍什么威风!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嫁人,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招童不慌不忙地合上公文包,突然从车里拿出一个扩音喇叭:
招工!月薪两百,包吃住!"她故意提高音量,"只要不是姓林的!"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几个年轻小伙扔下锄头就跑过来:"招童姐,我要报名!"
族长脸色铁青:"谁敢去,就逐出族谱!好啊。"招童笑眯眯地又拿出一叠合同,"签了这个,我给你们买养老保险。"
桑塔纳的另一侧车门缓缓打开。陈毅凡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今天穿着笔挺的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眸子带着危险的笑意。
童童。"他温柔地唤道,却在对上族长视线时瞬间冷下脸,"需要我叫警察来维持秩序吗?"
说着,他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省公安厅特聘顾问。
族长瞬间怂了,灰溜溜地往后退。爷爷却不依不饶,扑上来就要抓招童的头发:贱人!你——咔嚓!
陈毅凡一把攥住爷爷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人听见骨头作响。他在老人耳边轻声道:
您孙子林大宝在监狱里,最近很想您呢。"
招童看着爷爷瞬间惨白的脸色,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她转身走向村委会,高跟鞋踩在爷爷刚才掉落的拐杖上,"咔嚓"一声脆响。
明天上午九点,药厂面试。"她头也不回地宣布,"带着你们的妻子、女儿一起来。"
我要让全村女人都知道——"她突然转身,阳光在她身后绽开耀眼的光晕,"我们林家的女儿,到底值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