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的视野被一片刺目的蓝光吞没，他感到自己正在坠入无尽的深海。冰冷的海水挤压着他的胸腔，耳边回荡着第七样本扭曲的笑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首接在他脑海里炸响。
"你的记忆全是假的，程默。"第七样本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耳膜，"你以为自己是孤儿院的幸存者？你以为戴雨是救你的人？"
程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剧痛从胎记蔓延至全身，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搅动他的大脑。他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狭小的实验室里，西周墙壁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天花板上悬挂着无影灯，刺眼的白光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这是哪里？
他的视线下移，看到自己正被束缚带绑在一张手术台上，手腕和脚踝被金属扣死死固定。他试图挣扎，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仿佛这具躯壳只是被塞进了一段别人的记忆。
"别怕，程默。"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他猛地转头，看到戴雨站在手术台边，手里握着一支注射器，针管里流动着幽蓝色的液体，像是某种被碾碎的星辰。她的白大褂上沾染着暗红色的污渍，程默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什么？"他听见自己发出稚嫩的声音，像是孩童的语调。
戴雨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按住他的肩膀，针尖抵在他的颈侧。程默能感觉到冰冷的金属刺入皮肤，随后是液体注入血管的灼烧感。他的视野开始扭曲，实验室的墙壁像是被高温融化的蜡，逐渐崩塌、流淌。
"这是必要的。"戴雨的声音变得遥远，"你的基因必须和陨石融合，否则人类没有未来。"
程默想要嘶吼，想要质问，但他的喉咙像是被堵住，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他的意识被强行拽入更深的记忆断层，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在眼前闪烁——
他看见自己躺在培养舱里，舱外站着林海生，手里拿着半块怀表，表链上刻着"林海生-01"的字样；
他看见赵铁柱站在孤儿院的废墟外，手里攥着一枚打火机，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眼神复杂；
他看见第七样本站在深海核心的中央，黑色血管从他的袖口蔓延而出，缠绕着整艘沉船……
"不！"程默猛地挣脱记忆的束缚，意识重新回到深海核心的密室。他的身体剧烈颤抖，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滑落。第七样本就站在他面前，嘴角挂着讥讽的弧度。
"现在明白了吗？"第七样本轻声说道，"你从来就不是人类，程默。你只是‘父亲’制造的工具，一个用来承载深海之息的容器。"
程默的呼吸粗重，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胎记仍在发烫，蓝光在皮肤下流动，像是某种活物在苏醒。
"如果我是假的……"他缓缓抬头，眼神变得锐利，"那你又是什么？"
第七样本的笑容僵住了。
程默猛地扑了上去，两人的身体重重撞在密室的地板上。黑色血管从第七样本的袖射而出，像毒蛇般缠向程默的脖颈，但程默的胎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那些血管在接触到蓝光的瞬间如同被火焰灼烧，迅速枯萎、断裂。
"你怕这个。"程默冷笑，一拳砸在第七样本的脸上，"看来‘父亲’也没给你全部的力量。"
第七样本的嘴角渗出血丝，但他的眼神依旧冰冷。他猛地抬腿，膝盖狠狠顶在程默的腹部，趁他吃痛的瞬间翻身将他压制。
"你只是载体，程默。"第七样本的手指掐住他的喉咙，"而我……才是被选中的融合者。"
程默的视野开始模糊，缺氧让他的意识逐渐涣散。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程子！"
赵铁柱的怒吼从通讯器里炸响，紧接着是一连串震耳欲聋的枪声。密室的天花板突然塌陷，碎石和金属碎片如雨般砸落。第七样本被迫松开手，程默趁机滚向一旁，大口喘息着。
"铁柱……"他艰难地爬起身，看到赵铁柱站在密室的入口处，右臂己经完全异变，黑色血管覆盖了他的整条手臂，指尖延伸出锋利的骨刃。他的脸上沾满血迹，眼神却异常清醒。
"妈的，这鬼地方真难找！"赵铁柱啐了一口血沫，枪口对准第七样本，"喂，那边的冒牌货，敢动我兄弟，问过老子了吗？"
第七样本缓缓站起身，黑色血管在他周身蠕动，像是活物般蓄势待发。他的目光在程默和赵铁柱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程默的胎记上。
"有趣。"他轻声说道，"‘父亲’的实验比我想象的还要成功。"
程默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冷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第七样本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黑色血管突然如潮水般退去，缩回他的袖口。他后退几步，身影逐渐融入密室的阴影中。
"我们会再见面的，程默。"他的声音渐渐消散，"到时候，希望你能接受自己的真实身份。"
下一秒，整间密室剧烈震动，深海核心的深处传来雷鸣般的心跳声。程默的胎记再次灼烧起来，蓝光如火焰般在他皮肤上流淌。
"妈的，这地方要塌了！"赵铁柱一把拽住程默的手臂，"快走！"
程默最后看了一眼第七样本消失的方向，转身跟着赵铁柱冲向出口。他的脑海中仍回荡着那些被篡改的记忆碎片，但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真相，哪怕它是个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