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太子将一叠奏折重重摔在案几上。
"查了三个月,竟连孟家一点把柄都抓不到!"他额角青筋隐现,"孟贵妃那个贱人,每日在父皇面前装得贤良淑德,背地里却..."
英国公苏远山轻抚胡须,眉头紧锁:"殿下息怒。孟氏一族盘踞南疆数十年,树大根深。孟贵妃能在后宫屹立二十年不倒,自有其过人之处。"
太子走到窗前,望着暮色中的宫墙。自蔡太师和二皇子伏诛后,朝堂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孟贵妃和三皇子一党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谨慎狡猾。
"舅舅,你说孟贵妃与边关将领有联系?"
"不错。"苏远山压低声音,"老臣查到,南疆三位总兵每月都会秘密送信入京,收信人虽几经转手,最终都指向景仁宫。"
景仁宫——孟贵妃的寝宫。太子眼神一凛。南疆驻军十万,若真被孟贵妃掌控...
"报!"门外侍卫突然禀报,"殿下,皇上召您即刻入宫!"
太子与苏远山对视一眼。近日皇帝身体每况愈下,召见越发频繁,却多是些琐事。更令太子忧心的是,每次召见,三皇子必定在场。
......
紫宸殿内,药香浓郁。皇帝半倚在龙榻上,面色蜡黄。三皇子赵景钰正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喂药。
"儿臣参见父皇。"太子行礼道。
皇帝抬了抬眼皮:"桓儿来了...朕听闻你最近在查孟家?"
太子心头一跳。他调查孟家之事极为隐秘,父皇如何得知?
"回父皇,儿臣只是例行核查各世家大族的税赋..."
"是吗?"皇帝突然咳嗽起来,三皇子连忙为他抚背。待气息稍平,皇帝冷冷道,"孟家世代忠良,孟贵妃更是贤良淑德。你查他们,莫非是对朕的后宫有所不满?"
太子暗惊,连忙跪下:"儿臣不敢!"
"陛下。"三皇子柔声劝道,"大哥想必是听信了小人谗言。近来朝中多有诽谤孟家的流言,儿臣也略有耳闻。"
太子暗自咬牙。三弟这招以退为进,着实阴险!
"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意。若孟家清白,儿臣自当还他们公道。"
皇帝神色稍霁:"罢了。朕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要交代。"他指了指案上一份奏折,"南疆奏报,近来有山匪作乱。孟国公请旨让其子孟云峰率兵剿匪,朕己准了。"
太子心头一震。孟云峰是孟贵妃亲侄,掌兵权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父皇,南疆驻军己有统帅,何必..."
"朕意己决!"皇帝突然暴怒,抓起药碗砸在地上,"你近来处处与孟家作对,到底意欲何为?退下!"
太子只得叩首退出。刚出殿门,就听见三皇子轻声细语:"父皇别生气,大哥也是为国着想..."
回到东宫,太子一拳砸在柱上。孟贵妃这一手玩得漂亮——先让三皇子在皇帝面前诋毁自己,再借剿匪之名让孟家子弟掌兵。步步为营,环环相扣。
"殿下。"苏远山匆匆赶来,"老臣刚收到密报,孟家近日与西域商人往来频繁,购买了大量...胭脂水粉。"
"胭脂水粉?"太子皱眉,"孟家女眷不多,买这些做什么?"
"蹊跷就在于此。"苏远山低声道,"老臣怀疑,这些'胭脂'可能是某种西域秘药..."
太子猛然想起近日父皇反常的暴躁易怒,以及越发依赖三皇子献上的"安神汤"。难道...
"报!"侍卫再次闯入,"殿下,宫外有位孟小姐求见,说是...不慎惊了马车,请求暂避。"
太子与苏远山交换了一个眼神。孟家的小姐?来得可真巧!
"请她进来。"
不多时,一位身着鹅黄纱裙的少女款款而入。约莫十七八岁,眉目如画,顾盼生辉。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眼角一颗泪痣,平添几分妩媚。
"民女孟青璇,参见太子殿下。"她盈盈下拜,声音如出谷黄莺,"惊扰殿下,实在罪该万死。"
"孟小姐请起。"太子虚扶一把,"可是孟国公府上的?"
"回国公爷话,民女是孟国公远房侄女,近日才入京投亲。"孟青璇抬眼看向太子,眼波流转,"今日出门赏花,不想马匹受惊,幸得贵府侍卫相救..."
苏远山冷笑一声:"孟小姐的马车'恰好'惊在太子府前,倒是巧得很。"
孟青璇顿时眼圈一红,楚楚可怜:"国公爷此言,可是怀疑青璇别有用心?青璇虽出身孟家,但自幼长在江南,与京中孟家少有往来..."
"舅舅。"太子打断道,"孟小姐受惊了,先安排客房让她休息吧。"
待孟青璇退下,苏远山急道:"殿下,这分明是美人计!孟贵妃派来探听虚实的!"
"我知道。"太子嘴角微扬,"但将计就计,未尝不可。"
......
夜深人静,太子独自在书房批阅奏折。忽然,一阵幽香飘来,接着是轻轻的敲门声。
"殿下,青璇熬了安神汤..."
太子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换上温和笑容:"进来吧。"
孟青璇莲步轻移,手中托盘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她今日换了身素白纱衣,更显得腰肢纤细,我见犹怜。
"这么晚了,孟小姐还不休息?"
"青璇见殿下书房灯还亮着,想着..."她羞涩低头,"殿下为国操劳,青璇别的做不了,只能熬碗汤药..."
太子接过汤碗,佯装要喝,却在唇边停住:"孟小姐可知道,近日朝中多有弹劾孟家的奏章?"
孟青璇手一抖,强自镇定:"青璇一介女流,不懂朝政..."
"是吗?"太子放下汤碗,突然逼近一步,"那孟小姐可知,这碗汤里有什么?"
孟青璇脸色煞白,踉跄后退:"殿下此言何意?青璇只是..."
"只是奉命来试探我?"太子冷笑,"回去告诉孟贵妃,要对付我赵景桓,光靠美人计还不够格!"
孟青璇瞬间收起柔弱之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太子殿下果然聪明。不过..."她突然嫣然一笑,"您以为拒绝我就没事了?明日京城就会传言,太子强留孟家女在府中...不知陛下听闻,会作何感想?"
太子瞳孔微缩。好一招连环计!若他中计,孟青璇便是眼线;若他不中计,孟贵妃便可借机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
"来人!"太子高声道,"送孟小姐回府,派一队侍卫'保护',不得有误!"
孟青璇被"请"出东宫后,苏远山从屏风后转出:"殿下,此女不简单。老臣怀疑她根本不是什么远房侄女,而是孟家精心培养的暗棋。"
"无妨。"太子冷笑,"她既敢来,我自有办法让她为我所用。舅舅,我有一计..."
三日后,京城突然流传起一个消息:太子对孟家小姐一见钟情,欲纳为侧妃。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亲眼看见两人在御花园私会。
景仁宫内,孟贵妃将茶盏重重摔在地上。
"废物!让你去探听太子动向,你倒好,反被他利用!"
孟青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姑母明鉴,青璇确实按计划行事,谁知太子他..."
"够了!"孟贵妃美艳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现在全京城都以为我孟家要与太子联姻,那些观望的墙头草,怕是要倒向太子了!"
三皇子赵景钰从帘后转出,阴恻恻地道:"母妃不必动怒。既然太子想玩,咱们就陪他玩个大的。"他凑到孟贵妃耳边低语几句。
孟贵妃渐渐露出笑容:"好!就按钰儿说的办。传信给南疆,让云峰加快行动。另外..."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是时候给皇上的'安神汤'加点料了。"
......
英国公府密室内,太子看着手中的密信,脸色凝重。
"舅舅,你确定这消息可靠?"
苏远山点头:"千真万确。孟云峰所谓'剿匪',实则是秘密调兵。南疆五万大军己分批北上,最迟半月便可抵达京城百里外的黑水峪。"
"好个孟贵妃!"太子拍案而起,"这是要兵变啊!"
"更可怕的是这个。"苏远山又取出一张小纸条,"我们在景仁宫的耳目冒死传出的——孟贵妃准备在三日后皇上的寿宴上动手。"
太子倒吸一口凉气。寿宴上皇子大臣齐聚,若孟家此时发难...
"必须抢先一步!"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他们要玩大的,我就奉陪到底!"
窗外,一道黑影悄然掠过。月光下,隐约可见那人衣角绣着一轮弯月——正是"月影"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