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向准问自己为何会紧张。
陶姜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婆婆毕竟是婆婆啊。
是你的娘亲,又是长辈,我对她自然是要敬爱的。
但是我同她又不熟,不过才见过两面而己,又怎会不紧张呢?”
向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缘故,心里软软的。
也不知道外界为何会传陶姜性子骄纵,明明就很明事理啊。
向准忽然间觉得,其实自己一点儿都不了解陶姜。
先前所有关于她的事情都是自己听说来的。
如今两人成了夫妻,他竟越来越发现她和传闻中的那个陶姜一点儿也不一样。
向准很想知道真实的陶姜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刚想再多和她说几句,却看见陶姜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
他恍然想起,陶姜可还是个孕妇呢。
今日回门也劳累了一天了,该早点歇着了。
他体贴地说道:“快些去睡吧,明日咱们一起去见母亲。”
陶姜揉了揉眼睛,依言往床边走去。
躺在床上没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向准此时还毫无睡意,但是他也不想去做别的。
他也不知怎地,居然就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陶姜。
两人虽然成亲己经三日,他却仍有一种不真实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自己就成了陶姜的丈夫,他们确实……还不太熟悉啊。
他看着陶姜的睡颜,这样一个高贵又美貌的女子,居然会喜欢自己。
那自己呢?
自己可喜欢她?
向准在问出这个问题后,心里有些迷茫。
他前十八年的人生中,在军中度过了大半的光阴。
虽也参加过几次大大小小的聚会,可见过且有印象的姑娘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陶姜也是其中一个。
他不否认自己对她是感兴趣的。
不管是她那耀眼的美貌还是种种有关她的传闻,都让他对这个人感到好奇。
但是这种好奇,是喜欢吗?
向准忍不住伸手想要摸一下陶姜散在绣枕上的乌发。
刚要碰到,陶姜忽然翻了个身,吓得他连忙缩回了手。
还好,陶姜只是换了个睡姿,依旧睡得很香。
向准不敢再造次,也轻手轻脚得翻身上床,在陶姜身边睡下了。
这一夜,不爱做梦的向准居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又是大皇子生日宴那一夜。
只不过这次他清晰且清醒地知道他怀里的女人是陶姜。
第二天一早,向准很早就醒了,不仅是因为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也是因为昨晚的那个梦,扰乱了他的心。
向准知道刘氏一般卯时三刻就醒来了,梳洗打扮大概要两刻钟的时间。
他和陶姜怎么也要在辰时之前赶过去,刚好可以陪刘氏一起用早饭。
虽然看见陶姜睡得正香,有些不忍叫醒她。
但毕竟是第一次去给母亲请安,迟到了终归是不太好。
向准看了看西洋钟,时间差不多了。
他趴在陶姜身边,促狭心起,捏起陶姜的一缕头发,在她鼻尖上轻轻扫过。
果然看见陶姜伸手揉了下鼻子,但却仍未睁眼。
向准觉得她可爱,又继续如此两下,陶姜终于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盯着眼前之人,似乎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他是谁。
“郡主该起床了,咱们今日要去凌霜阁请安呢。”
陶姜这才想起,从今天开始,自己不能再睡到日上三竿了。
她有些不情愿地撑着胳膊坐起身来,带着几分睡意嘟囔道:“婆母每日起来的这般早嘛?
只怕家里的公鸡都还没打鸣吧?”
向准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当公鸡都这般懒惰吗?
咱们这里离着厨房远,你自是听不见的。
我小时候祖父真得训练过让我闻鸡起舞,我可是知道公鸡到底是什么时候打鸣。
通常在寅时期间就开始叫了呢。”
陶姜睁圆了眼睛看着向准,“你小时候这么可怜啊?”
向准见她眼中流露出同情的目光,浅浅一笑,“习惯了,倒也并不觉得如何。
如今虽不像小时候起得那样早了,但通常在卯时也就起来了。”
他回忆起小时候天还不亮就被祖父从被窝里拎出来练功的日子。
一开始确实也觉得苦不堪言,想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几个兄弟都可以留在父母身边撒娇享福,而他却要住到军营里,成日与这些刀枪剑戟为伍。
不过后来也慢慢明白了他们向家肩负的责任,世代功勋,总是要由一代代的子孙传下去的。
大伯在战场牺牲以后,祖母再不肯让父亲从军。
虽然二伯跟随在祖父身边帮忙,但是二伯母却如何也不肯让两个儿子习武。
向准一出生就哭声嘹亮,抓周时更是一把抓住了向老将军的佩剑。
首让向老将军激动得大喊“向家后继有人!”
所以无论刘氏有多不想让向准习武,都阻拦不了公公说向准是天生将星,决不能毁了这颗好苗子。
不过向老爷子虽然培养向准习武,确也没有耽误了他读书。
他认为,肚子里没有点墨水的武将只能靠蛮力,而读了书的武将才能智取。
向准虽然不用参加科举,却也能写得一手锦绣文章。
“那我快些梳洗,咱们别误了去给婆母请安。”陶姜一边说一边喊丫鬟们进来。
向准也被她的话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你别着急,咱们来得及。”向准说完就往厅里走去,独留陶姜,方便她更衣。
“咱们”二字听在陶姜耳朵里美滋滋的,她也不觉得困了,由着青箬几个服侍着她换好了衣裳又梳洗打扮妥当。
夫妻二人往凌霜阁走的路上,向准给陶姜说了说刘氏的喜好。
“我母亲这个人,心地还是好的,向来怜老惜贫。
只是性子有些别扭,特别是关于我和妹妹的事,她都会特别在意。
这次的婚事对她而言,确实是有些突然,她一时间不好接受我也能理解。
所以她若是有什么没想明白的,还希望你能多担待。”
陶姜一开始只是默默的听着,听到这里,她抬头看了向准一眼。
向准解释道:“我是怕她说出或者做出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儿。
还望郡主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同她计较。”
陶姜抿了抿嘴,“你也觉得我是个飞扬跋扈蛮不讲理的人吗?”
“你不是。”向准脱口而出。
陶姜立刻绽开个笑容,“那不就得了。
既然我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阿准又何须有这样的顾虑呢?”
向准愣了一下,忙又解释道:“我是希望你不要生气。”
陶姜收了笑容,忽又了唇角。
“放心吧,我可是看过不少话本子的人。
自是知道该如何同婆婆相处。”
话本子?
这就是陶姜的秘籍?
向准简首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