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妈妈笑道:“当不起提点二字。
要说呢,这府里一大家子虽然人多,但是这么些年来倒也还和睦。”
蔡妈妈这话却也不假,不管三房人各自心中都有什么小九九,至少面子上还是一团和气的。
而孟老太太也是心思单纯之人,即便各房之间有些龃龉,闹到她面前。
她做个和事佬活和稀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所以这府里到一首都是风平浪静。
如今陶姜把向家的关系也都理的差不多了,也确实有点累了。
她给绿屏递了个眼色。
绿屏笑着给蔡妈妈手里塞了个荷包,“多谢妈妈今日过来陪着我们郡主说话。
日后有事还要劳烦您呢。”
蔡妈妈连忙推托,“哎呦,这都是我分内的事儿,哪敢要少奶奶的赏呢。”
陶姜笑道:“虽是你分内之事,却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更何况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给妈妈个红包也属实是应该。”
蔡妈妈听见这话,才笑呵呵得把荷包揣进袖笼里,“那我就谢谢少奶奶赏赐了。”
蔡妈妈是老人儿了,自然也很有眼色,知道少奶奶看赏这也是想要赶人了。
她一边起身一边说道:“陪少奶奶说了这么些时候的话,估计少爷在前面待客也待的差不多了。
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您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人叫我。”
陶姜笑着点点头。
蔡妈妈正待转身走人,忽又想起来什么,笑道:“有个事儿少爷虽然没提,但我还是想给少奶奶说一声。”
“妈妈请说。”陶姜说道。
“向家因是武将出身,对子女的家规甚为严苛。
这少爷们的房里都是不放通房的。
特别是到了三少爷这里,竟是连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也没有。
老爷说了,怕有那不知好歹的丫鬟动了歪心思,影响了三少爷习武。
所以呀,我们少爷身边一首都是干干净净的,您大可放心。”
这话说得陶姜脸上一红,她轻咳一声,“多谢妈妈告知。”
说完这番话,蔡妈妈才觉得这次过来功德圆满,高高兴兴的出了门。
见蔡妈妈走了,陶姜便喊了巧珍和宝珠过来给自己卸妆。
绿屏过来劝道:“郡主还是等姑爷回来了再卸妆吧。”
陶姜揉了揉自己支棱了一天的脖子,“罢了罢了,他又不是没看见我这副妆容,倒也不必非留着给他瞧。
头上这冠也太沉了,戴了一天着实受罪。
快让巧珍给我卸了,让我也松快松快。”
话己至此,绿屏也不好再劝,便让巧珍和宝珠伺候着陶姜卸了凤冠钗环,拆了盘好的发髻。
等通好了头发,只给她松松的挽了一个乌云髻。
陶姜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轻松了许多。
“再打些水来,给我把这一脸的浆糊洗了。”陶姜指着自己脸说道。
绿屏笑道:“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郡主今日的妆容不知道有多惊艳呢。”
陶姜笑道:“也不知道你们都是如何瞧的,我照镜子的时候都快认不出自己了呢。
光是各种粉都不知上了几层。
真是在我脸上开染房铺子呢。”
这话说得几个丫鬟都笑了起来。
反正首饰都卸了,也不差把妆卸了。
绿屏觉得自家主子天生丽质,即便是卸了妆也能把姑爷迷得三魂丢了七魄。
不一会,陶姜的脸也洗好了。
她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啊呀,这一天着实是有些累了。”
青箬忙过来扶住她道:“郡主小心着些。”
陶姜知道她是说自己肚子里这个。
她摸了摸小腹,“这娃儿倒也乖觉,知道他娘今日有大事,倒是不添乱。
这一日也不曾觉得想吐。”
绿屏笑道:“既然如此,我去让人给郡主送些汤水过来吧。
虽说早上离家前用了一些,但也折腾了一日了,早都消耗完了。”
陶姜这会确实也觉得有点饿了,于是点点头,让绿屏去要些吃食。
她这会子整个人都轻松了,便靠在床上那垒得高高的喜被上阖眼休息。
迷迷糊糊当中听见门“吱呀”一声响。
陶姜以为是绿屏带着汤水进来了,嘟囔了一句,“先放到桌子上吧。”
半晌没听见绿屏回话,陶姜一睁眼,只见向准正背着手站在床边看着她。
陶姜连忙端正坐好,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虽然刚才嘴硬和绿屏她们说不在乎自己在向准面前的形象,但她也是仗着对自己的姿容有几分信心。
可是谁能想到会是在自己小憩的时候他人就回来了呢。
也不知道鬓边的头发有没有凌乱。
向准刚才推门而入时,印入眼帘的就是这幅美人酣睡图。
他制止了想要叫醒陶姜的丫鬟,轻手轻脚走了过去,细细端详。
看样子她己经洗去了脂粉,虽然闭着眼,但是长而浓密的睫毛像个小扇子似的微微抖动。
巴掌大的脸,细腻光洁的皮肤。
这才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吧。
在备婚的这段时日里,向准一首有一种不真实感。
陶姜真得要嫁给自己为妻了吗?
自己明明同她只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竟就要做一辈子的夫妻了?
向准从未曾想象过自己将来的妻子会是怎样的人。
但是看着眼前的陶姜,他觉得自己的妻子是这样一个女人似乎也很不错。
虽然陶姜的肚子里还有一个父不详的孩子,可是凭借向准对那一晚的回忆。
他觉得自己怀中少女的娇嗔,两人肌肤相接时的触感是那般真实,这绝对不是五石散能幻想出来的。
他当时跪在长公主面前承认错误,正是因为他认为那个人,真得是自己。
向准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陶姜起来吃点东西再睡,没想到陶姜就睁开了眼。
两人西目相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向准先笑道:“让郡主久等了。”
陶姜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是我有些累了,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怎地你回来那几个丫头也不知道叫我呢?”
向准笑道:“是我不让她们吵醒你的。
既然你醒了,正好吃点东西再睡觉吧。”
两人一起在桌边坐下,桌子中央的一对龙凤花烛燃得正好。
向准亲手给陶姜盛了一碗红枣银耳莲子羹送到面前。
“尝尝可合你口味?”
陶姜用调羹舀起一勺送到唇边抿了一口,“嗯,香甜软糯,不错。”
说着又连着喝了几口,胃里暖洋洋的,还挺舒服。
她抬眼看着向准,“咦,你身上有酒气,但是人看着却还清醒,可是用了醒酒汤?”
向准笑道:“那帮人都知道我今晚有大事要办,自是手下留情。
而且我壶里的酒早就被元圭他们换成水了,自然是不会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