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姨娘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楚重复了一遍：“我不愿意嫁给表哥。”
孟姨娘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她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阿楚的脸上。
阿楚当然可以避开，但她没有。
孟姨娘手上戴着的金戒指剐蹭到她的脸，又划出一道血痕。
她的半张脸，也迅速红了起来。
“沈静檀！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听到狗肚子里了吗？！”
“我是这么教你忤逆我的？！”
孟姨娘气得不行，她就知道这贱人不是个安分的！
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还是太温和了，才助长了这贱人的胆子。
孟姨娘指着阿楚的鼻子一通骂。
骂了还不觉得解气，她看一眼外面，指着铺着青石板的院子，勒令道：
“出去跪着！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起来！”
罚跪这种事情，对于原主来说己经司空见惯了。
下雨天罚跪，烈阳下罚跪，冰雪天罚跪，寒夜里罚跪。
只要孟姨娘一不如意，就会让她罚跪。
阿楚还没动，小柳己经跪下向孟姨娘求情。
“姨娘您放过小姐吧！小姐身子骨本来就弱，外面下着雨，她那么跪着肯定会病倒的！”
小柳一边哭，一边求。
孟姨娘却狠狠道：“她死了都活该！”
她巴不得这贱人能早点死！
只是这贱人命太大，十几年的磋磨都没把她磋磨死，只是身子骨病弱了些。
太遗憾了！
孟姨娘恶狠狠瞪向阿楚：“还不快滚去跪着！”
阿楚眼里含泪，整个人似乎摇摇欲坠。
但她还是坚定道：“就算跪死，我也不愿意嫁给表哥。”
说完，阿楚就抬脚朝外走去。
孟姨娘看着她纤弱单薄的背影，咬牙切齿：“那你就跪死吧！”
跪死是不可能跪死的。
阿楚在雨中跪下。
她本就穿得少，春雨寒凉，很快将她淋透。
荣氏带着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跪在雨中瑟瑟发抖的阿楚。
她苍白的脸上，红肿的巴掌印和两条血痕尤为明显刺目。
可她仰着头，柔弱中又有股不认命的韧劲。
尽管过来是因为有了十足的证据，证明孟姨娘真的调换了两个女儿。
可当荣氏终于看清了阿楚的脸，她的心中依旧十分震动。
少女容貌精致，眉眼无一不美。
明明是秾丽的长相，却气质娇弱。
长得不是特别像荣氏，却很像她那早逝的亲姐！
这时候，孟姨娘才得知了荣氏的到来。
她匆忙出来，走到荣氏面前要向她行礼：“夫人怎……啊！——”
孟姨娘被荣氏扇过来的巴掌给打懵了。
“夫人？！”
她捂着脸惊惶无措地看着荣氏，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荣氏恶狠狠地瞪着孟姨娘，似乎想要把她撕碎。
孟姨娘心中发颤，脸色发白。
余光见到林嬷嬷和另外一个丫鬟去把跪在地上的阿楚搀扶起来。
孟姨娘连忙解释：“夫人您听我说，我罚檀姐儿跪是因为……啊！——”
荣氏又一巴掌，扇在了孟姨娘另外半边脸上。
“孟芳！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买通稳婆，调换我的女儿！”
轰的一声，孟姨娘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荣氏。
怎……怎么可能会被知道！？
孟姨娘努力镇定下来，她噗通跪在地上。
“夫人！夫人您可不要相信奸人胡说污蔑啊！”
“奴婢对您忠心一片，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荣氏双眼通红瞪着她：“我己经找到了当年的稳婆，那稳婆手里还拿着你给的玉佩，我赏给你的玉佩！”
“还有你买通杀人灭口的凶手，我也找到了。”
孟姨娘心慌得厉害，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败露。
但她是怎么也不能承认的。
就在孟姨娘想着该怎么狡辩的时候，被林嬷嬷披了件大氅的阿楚颤抖着嗓音开口：
“所以……我不是姨娘你的女儿？”
“怪不得这些年，你对我动辄打骂……稍微不如意，就罚我跪，罚我不许吃饭……”
“吴家表哥，己经三十岁，上一位夫人是被他活活打死的，你却逼着的嫁给他……”
“我以为你只是不爱我这个女儿，没想到，我竟然不是你的女儿！”
“我……”
荣氏看着阿楚，她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
听到她说的那些，荣氏心如刀绞。
她的脸色也跟着发白，对孟姨娘更是恨之入骨。
荣氏才准备要说什么，却见阿楚两眼一翻，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她脸色大变，连忙过去搂住阿楚。
“快！把檀姐儿抬去房间！快请大夫！”
梦芳园乱了起来。
而孟姨娘，被荣氏叫人押下去，关在了府牢里等候发落。
大夫很快就来了。
把过脉后，一脸凝重。
“六小姐身体太虚弱了！这是从小就落下的病根啊！”
“若不好好调养，不但将来子嗣艰难，就连寿数也会大减啊！”
荣氏脸色难看极了，她对大夫说道：“该怎么调养？我库房里还有根百年人参……”
大夫摇摇头：“不可，六小姐身体太虚弱，大补也是大伤，得慢慢温补。”
“我开个方子，再列个食补的单子，先给六小姐养着吧。”
荣氏点头，让丫鬟陪大夫去开方子。
等大夫离开，荣氏在床边坐下。
她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阿楚。
阿楚脸上的伤己经擦过药了，但那伤依旧很是明显刺眼。
再看她苍白病弱的脸，就算是昏迷中也紧蹙的眉头。
荣氏又想起她刚刚抱住阿楚时，隔着厚实的大氅都摸到了她的骨头。
太瘦了！
这些年，孟姨娘到底是如何虐待她的？
荣氏眼眶通红。
她小心翼翼地握住阿楚冰凉的手。
半晌后，才轻声吩咐林嬷嬷：“选个最擅长审问的去府牢，我要知道孟氏这些年……都是怎么对檀姐儿的。”
林嬷嬷低声应是。
阿楚这一昏迷，就昏迷了整整一天。
她醒来时，是小柳守在她旁边。
见阿楚醒来，小柳露出欣喜表情：“小姐！您终于醒了！”
阿楚张了张嘴，嗓音有些低哑无力：“我想喝水。”
小柳哦哦两声，连忙去给阿楚倒水。
她扶着阿楚喝了一杯水。
“小姐，您昏迷了整整一天呢！”
阿楚抬眸看她，虚弱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小柳才要回答，门外有人来了。
荣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檀姐儿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