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残柄刺入右眼的瞬间,秦牧的视网膜上炸开三千道血痕。每道裂痕里都蜷缩着濒死的自己:有的被冰魄封在归墟最深处,有的正被焚天莲焰舔舐骨骼,还有的浑身嵌满南宫密纹的青铜钉,正被锻心锤一寸寸敲打成器灵。老渔夫的茧蛹在十丈外剧烈震颤,血管状丝络穿透虚空时发出琴弦绷断的锐响——三十三重天外的镜像岛正在坍缩,却在湮灭前将最后一道光投射到现世,映出茧蛹内部跳动的硕大心脏:那分明是初代牧天者剜出的巫祖心窍,表面却布满七岁孩童抓挠的指甲痕。
玄冰阁主突然捂住左胸踉跄后退,冰魄元婴从她天灵盖钻出,裂成两半的灵体分别抓着冻雀与染血玉佩。冻雀爪间的南宫锁“咔嗒”断裂,锁芯滚出的青铜碎屑竟自动拼成离火宗主臂上的祝融图腾。离火宗主狂笑着撕开衣襟,心口图腾己吞噬半具身躯,焰舌舔舐到茧蛹丝络的刹那,焚天莲台炸成漫天火星——每个火星都映出被他烧死的渔童面容,这些冤魂裹挟着业火扑向南宫家主,却在触及锻心锤时凝成实体化的《牧神记》竹简,简上文字正被某种力量改写。
“原来锻器密纹是这么用的。”南宫家主狞笑着抡锤砸向自己天灵盖,颅骨裂痕中涌出的黑血凝成初代牧天者的脊椎轮廓。当这具骸骨与老渔夫的茧蛹共振时,秦牧右眼的裂痕突然渗出盐粒——咸涩晶体在虚空铺就星路,尽头处浮现织机核心:那竟是一颗浸泡在弱水中的腌梅,梅核表面刻着所有修士的命线走向。
青冥剑灵在此刻彻底癫狂,剑身分裂的三千残影同时刺向不同位面。某个残影洞穿现世与镜像的壁垒时,秦牧看见另一个自己正将木剑刺入老渔夫心脏,而那具倒下的躯体正在融化成丝线。现实中的茧蛹突然爆开,老渔夫完好无损地踏出,腕间红线己缠住秦牧脖颈:“三千年了,该把肉身还给本尊。”
玄冰阁主突然掷出冻雀,雀鸟撞上红线的刹那,南宫家主锻造的牧天者骸骨轰然炸裂。冲击波震碎青冥剑的三千残影,某个碎片划过秦牧右眼——飞溅的血珠在虚空凝成盐渍星图,映出惊人真相:织机核心的腌梅内部,蜷缩着七岁跌落悬崖的自己,那孩童正用指甲在梅核上刻字,每一笔都改写某个位面的因果。
秦牧折断颈间红线,丝线碎片坠地化作本命法器残骸:离火宗主的焚天莲芯、玄冰阁主的冰魄髓晶、南宫世家的锻心锤头……这些残片自动拼成木剑形状,当剑柄触及茧蛹丝络时,归墟深处传来齿轮卡死的摩擦声。老渔夫突然捂住右眼后退,指缝渗出与秦牧相同的血痕——他们的痛觉神经在此刻完成同步。
“你以为斩断丝线就能自由?”老渔夫撕开胸前皮肉,心脏表面浮现初代牧天者的掌印,“连这叛逃的念头,都是织机预设的变量。”他挥动红线刺向腌梅核心,梅核裂开的刹那,秦牧右眼的三千裂瞳突然倒转——每个瞳孔都映出读者翻阅书页的手指,那些指尖正在将某个位面的蓝玉岛故事逐行删除。
木剑在此刻彻底崩解,残片却凝成七岁时刻过字的半块麦芽糖。秦牧含着糖块撞向织机核心,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所有位面的时间流速开始错乱:玄冰阁主冻结的十分之一丝线突然暴走,将离火宗主燃尽的魂魄拽回现世;南宫家主锻入己身的铁砧渗出黑血,凝成能斩断命线的青铜匕首;老渔夫腕间红线寸寸碎裂,每个断口都跃出被他吞噬的历代“秦牧”残魂。
当糖浆渗入腌梅最深处时,秦牧在孩童刻字的指甲缝里,窥见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指纹。他猛然仰头,归墟苍穹裂开一道罅隙——罅隙外闪过半张模糊的面容,那观测者的瞳孔中映出无数个正在崩溃的蓝玉岛,而每个岛屿的悬崖处,都有个正在将木剑刺入心脏的秦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