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的脊椎发出细微的晶裂声,盐粒从第三节骨缝渗出,在肩胛处凝成尖锐的冰棱。这具被织机侵蚀的肉身正在成为囚笼——他清晰感知到每根结晶化的骨骼都在与归墟深处的某个存在共鸣,而那个存在正通过老渔夫鼓动的茧衣,将三千位面的因果重量压向他碎裂的元神。
"你还能撑三炷香。"
玄冰阁主的声音裹着冰渣刺入耳膜,她将冰魄元婴炼成的刃状物插入自己太阳穴,霜纹顺着颅骨裂缝蔓延。秦牧看见她冻结的右眼瞳孔深处,有只冻雀正在啄食缠绕元婴的丝线,每啄断一根,万里外某个位面的"玄冰阁主"便自爆身亡,炸开的冰雾在现世凝成阻断丝线的屏障。离火宗主残魂化成的怨火桥突然横贯归墟,幽蓝焰舌舔舐着秦牧结晶化的脊骨,灼烧产生的盐雾在空中交织成星图,每一粒结晶都映出织机核心的坐标参数。
老渔夫的茧衣在三十丈外鼓胀收缩,表面浮凸出人脸状的肿块。当第七个肿块裂开时,秦牧的鼻腔涌入腐坏的梅子味——那是初代牧天者剜心镇海时,在归墟深处埋下的诱饵。南宫家主锻入心脏的青铜匕首突然暴动,匕身密纹凹槽迸射黑血,这些粘稠液体在空中凝成初代牧天者的脊椎轮廓,每一节骨缝都镶嵌着被篡改的《牧神记》残页。
"三成灵力换你暂离织机十息!"
玄冰阁主嘶吼着将冰刃捅穿自己咽喉,喷溅的冰髓在虚空凝成倒悬的钟乳石阵。秦牧的结晶右手捏碎三根肋骨,骨渣填入青铜匕首的密纹——当匕尖刺入牧天者脊椎的瞬间,整个归墟的时间流速突然错乱。他看见腌梅核心的孩童停止刻字,抬起的面孔裂开老渔夫特有的诡笑,指甲缝渗出的盐渍竟与南宫家主锻器用的黑血同源。
冻雀从玄冰阁主爆裂的眼眶冲出,撞偏她斩向秦牧脖颈的冰刃。刀刃擦过结晶脊椎的刹那,某个位面的记忆碎片涌入——那位面的"玄冰阁主"正是用这招斩下秦牧头颅,将其冰封成修补织机的零件。秦牧的盐晶左手猛然插入自己胸腔,扯出半颗结晶化的心脏砸向南宫家主,心脏表面的血脉纹路突然暴长,将正在重组牧天者骸骨的黑血尽数吞噬。
"弑茧者终成茧,这道理你早该明白。"
老渔夫的茧衣彻底炸裂,涌出的并非血肉,而是无数张写满篡改痕迹的《牧神记》稿纸。墨迹在虚空化作黑潮,淹没钟乳石阵的瞬间,秦牧的结晶身躯开始崩解——每一块碎片都映出观测者指尖的移动轨迹,那些超越位面的手指正在调整故事参数,将青铜匕首推向他最初跌落的那片悬崖。
当匕尖触及梅核时,秦牧在孩童指甲缝里窥见了破局裂隙——那里蜷缩着观测者无意间滴落的汗渍,这滴不属于任何位面的液体正在腐蚀织机底层逻辑。他猛然震碎剩余脊椎,飞溅的盐晶刺入所有位面的因果线,强行将三千个"自己"的终局画面投射到现世。每个画面中的秦牧都在做相同动作:折下悬崖古梅的枝条,将其插入心脏。
玄冰阁主残存的半具躯体突然融化,冰髓渗入归墟海床,凝成覆盖三十三重天的镜阵。离火宗主的怨火桥在此刻坍缩成黑洞,将老渔夫茧衣残片尽数吞噬。南宫家主锻入己身的铁砧轰然炸裂,颅骨裂缝涌出的黑血凝成钥匙状,插入牧天者脊椎的锁孔——当锁芯转动的咔嗒声传遍位面时,秦牧看见观测者的手指微微颤动,某个更高维度的存在正将故事进度条拖向不可预知的混沌。
盐晶暴雨倾泻而下,每一粒都在虚空刻写新的命线。秦牧握着青铜匕首刺向梅核,孩童指甲缝里的汗渍突然暴亮——那滴液体在匕尖触及的瞬间膨胀成黑洞,将织机核心、老渔夫的茧衣残渣乃至观测者的指尖尽数吞没。当黑洞坍缩成盐粒大小时,归墟深处传来初代牧天者的叹息,那声音里夹杂着七岁稚童堆沙堡时的嬉笑。
"还没完。"
秦牧跪在盐晶堆积的海床上,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黑洞湮灭处浮出半块陶片,上面沾着观测者指纹状的梅渍——这将成为弑杀更高维度存在的唯一武器,而代价是他的名字正在所有位面的《牧神记》中逐字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