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江入日的话与江心的故事让气氛有些沉闷，但随着王刚开启了猛灌模式，大家又都重新活跃起来。
随后，众人也不管什么真心话大冒险了，个个聊得飞起，什么成年的糗事，小时候做过的绝不能透露的秘密，一个个地往外一捅，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不知是到什么时候，也许是星星都合眼了吧，亦安居才逐渐安静下来。
除了空之晴，在场的人全都不省人事。与从房间里出来的佟暖一同将众人安置好，廊道上就只剩下空之情与佟暖二人了。
一段静默过后，佟暖率先开口询问道：“怎么，你不睡吗？”
“我无需睡眠，天生没有做梦的机能。”空之晴解释道。
“那你当时是怎么躺在雪地里的？总不能是昏迷吧？”佟暖提起了当时他被王刚捡回来的事。
她可不相信空之晴会被区区严寒冻得昏迷过去，虽说躺在雪地上睡觉什么的，确实有辣么亿点点诡异，但已经是自已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可能了。
“遵循命运的轨迹，如是而已。”空之晴转头看向佟暖，暗红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她。
佟暖被看得有些不大自在，不由撇过头去，道：“好了，不说这些寒暄的话了，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吧？”
“三个问题换三个问题，你开始提问吧。”空之晴淡然地道。
“呵，你的能力可真是有够变态的。”佟暖轻咳了两声，提出了她的第一个问题，“因认知流侵蚀‘同化’而失去的记忆能够被回溯吗？”
不知为何，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佟暖本能性地想抗拒空之晴给出肯定的回答。
“你的记忆从来没有失去过。”空之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明白佟暖想要知道什么，“无论是大脑还是身体的其他部分，遭到认知流的侵蚀后，都将被其‘同化’成原初的样子，而非消散。
“用你可以理解的方式讲，相当于记忆被存放于潜意识里，平日里无法感知，只有当与记忆强联强关联性的事物重新出现时，才会于大脑里掀起一丝波澜。”
佟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吗？看来是你帮助了我找回了散失的记忆。”
“我说过，记忆从未丢失。”空之晴复述道。
“知道了，真是的。”佟暖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嗯，下一个问题。李安其在雪峰那里看到了什么？”
这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当时，费处云直接问了李安其，而他却将这件事隐瞒了，这给了她很不好的预感。
“残破的房屋，僵冷的尸体，壮烈的死亡，无尽的飘雪。”空之晴平静地叙述着，在他的眼中少了些什么，令人捉摸不清的。
“什么意思？你是说……”佟暖激动起来，她想到了那个最坏的情况。
“我想这不是你的第三个问题。”空之晴道。
佟暖怔了一下，按了按眉心，平复了下心绪，的确就算真是他想的那样，也只不过是李安其在幻想中所见到的景象罢了。
可是即便如此，佟暖的心中还是多了些许警惕。
“最后一个问题，‘热风’到底是什么？”佟暖继续问道。
“模仿节度者使用能力的原理，人为创造的节度能力。‘你的父亲’将其信息编入你的基因中，以期你能够拥有这项能力。”空之晴直接答道。
“果真如此么？看来他做的很成功。”佟暖点头，这与她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对于这个所谓的生父，自已没有任何的情感，无论是怨恨还是感激，因为她的人生中没有他。
“热风”是他留给自已的唯一之物，而佟暖只是想要确定一下，这个从出生那一刻便陪伴自已的“热风”的确切来历。
现在，她的问题问完了，心中的些许郁结也尽数解开。
“你的问题已经结束了，该到我的了。”空之晴道。
“好吧。”佟暖无奈地摊手，“虽然不知道你这样一位大‘变态’，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别人的就是了。”
“人，为什么活着？”空之晴第一个问题，就直接“贴脸开大”。
佟暖愣了半秒，随即淡笑道：“对不起，现在的我还无法给出答案，就当我欠你一个回答吧。”
空之晴只是点点头，提出了下一个问题：“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节度者？”
“你这问题问的都是什么呀？就像水孕育了万物一样，它本身就是原因啊。”佟暖笑道。
“好的。”空之晴神情没有变化，“那么，你认为这个世界真实吗？”
“哦，你的问每个问题都很奇怪呢。”佟暖道，“要我来回答的话，当然是无所谓喽。你看哈，亦安居的大家，刚哥、秀姐、还有你，好多好多，你们都是我所爱的人啊。如果，你告诉我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罢了，那我就做下去好了，毕竟美梦一场，谁又想醒来呢？”
空之晴的脸色有了变化，皱眉道：“我，无法理解。”
“嚯，原来还有你不理解的事啊。”第一次看到空之晴困惑不解的模样，佟暖觉得有些好笑，“果然，厉害的人也有厉害的人的烦恼。”
“这是一个疑问，我需要他的解答。”空之晴认真道。
“噗，有时候你还挺可爱的嘛。”佟暖偷笑道，“这么说来，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解决那个问题吗？那现在你有头绪了吗？”
“没有，我做了些什么，但都无济于事。我总是无法明白。”空之晴道。
“但有时候人不就是这样吗？总有办不到的事，总有挽留不了的人，总有想去更改的过去，总有总有……”佟暖背着手，在廊道上来回踱步，“这个世界总是不如人意，它制造别离、苦难、恐惧，压得人喘不过气，但，我依然爱着它。”
佟暖抬头，手心向上空，像是触摸着什么，轻笑道：“在星与月之夜，我与他重逢，一切似乎都变了，但最后什么都没变。”
“你已经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了。”空之晴道。
佟暖转头，看向空之晴，道：“以后再告诉你。好啦，回去睡觉啦。”
一夜无事。
第二日清晨，佟暖、寻秀和空之晴几人早早地起床，收拾起昨天留下的一片狼藉的现场。
王刚酩酊大醉一场，也不知道要睡多久；李安其、费处云是真的累了，之前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再加上昨天玩的有些过了，现在自然是睡得老实。
至于蓝幽嘛，醒是醒了，就是有亿点赖床，不死活不肯下来。
“哎，这可怎么办呢？”清点了一下亦安居内剩下的物资，寻秀满面愁容。
原本生活物资就挺紧缺的，再加上昨天那么一消耗，现在更是所剩无几，这样这样子下去，大家就真要喝西北风了。
“必须得快点进驱风城了。”佟暖思忖道。
“话是这么说，可刚哥他们都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寻秀无奈摊手。
二人正谈论着解决之法，遥见远方，一队人马往这边赶来。
现在正值“银显”，视野还算清晰，隐约可见其领头的正是鲁明，身后跟着一些着黑色制服者。
“是鲁明，他来亦安居干什么？”佟？疑惑。
“你看，他身后是驱风的人。”寻秀指着那群黑色制服者道。
佟暖登时警惕起来，将寻秀护在身后。
对于驱风的人，她可没什么好脸色，亦安居物资之所以补充不上，就是因为驱风城的事情。
鲁明见到二人站在门口，不由加快了步伐，先一步来到门前，道：“早上好啊！”
“你好，鲁明。”寒暄一句，佟暖接着道，“发生什么了？”
鲁明笑道：“是个好消息，驱风城开门了。”
寻秀高兴起来：“正愁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
“安德拉呢？”佟暖没有太过兴奋，而是注意到了其他问题。
“他正在收拾行李，我们打算离开无银了。”鲁明答道。
佟暖有些惊讶，但没说什么。这是人家的选择，自已无从评议。
“那你们是来干嘛的？”寻秀指了指鲁明身后。
鲁明道：“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