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住砰砰作响的胸口,只觉得心痛。
小猪这事情,难道就过不去了吗?
高紫寒哈哈一笑:“逗你的。”
真是个世外高人,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情逗我。
高紫寒道:“给我一根你的头发。”
“头发?”
我在脑袋上扒拉一下,不用拔,就扒拉下好几根来。
“不行。”高紫寒说:“要现拔的,新鲜的。”
我头发短,不好着力,还真不好拔。
我尝试了两下未果,最终还是高紫寒自已动手,拽了一根。
然后,她将我的头发,缠在了手指上。
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出事,头发就会断。”高紫寒说:“我就在一号厅隔壁,隔着一堵墙,只要头发断了,我就踹门进去救你。”
虽然我搞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是什么,但有了高紫寒的保证,我安心了不少。
我们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赵康顺此时正在房间里休息,肯定也睡不着,绕着桌子一边挠头,一边团团转吧。
我路过他的房门,想了想,敲开门。
“赵叔。”我跟他说:“孔笙叫我过去。”
赵康顺顿时紧张起来:“做什么?”
“不知道,但是我不能不去。”
赵康顺皱紧了眉头。
“我先去看看,要是有什么不对,你看着点。”
赵康顺凝重的点了点头。
“好。”
现在的场面,可不单单是我和孔笙之间的斗争。还有孔笙和赵康顺之间的斗争,得把能拖下水的人,都拖下水才行。
穿上孝服,我去了一号厅。
一号厅还是早上的样子。
孔笙站在门口等我,两个化妆师一男一女,坐在棺材边。
我随便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两个人,还是早上的样子。
怎么说呢,脸当人还是那张脸,这是不会变的,我知道。但人不是雕塑,就是睡着了,还要翻个身呢。可他们,好像还是之前的姿势和表情。
不过我之前也没有仔细看,也不能确定。
“小秦。”孔笙很讲究,见了我先问:“确实没事儿吧?”
“没事儿。”
“你朋友也没事儿吧。”
“也没事儿。”
孔笙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没事儿就好,来,来,等你好久了。”
他伸手拉我的手腕,往里面走。
没想到手刚碰着衣服,突然往回一缩。
我吓了一跳:“怎么了?”
怎么好像是被扎了一样?
“没事儿。”孔笙说:“好像有静电。”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根本不是静电,我心里明白,是高紫寒师兄的遗物之一,我戴在手上的朱砂手串。
这果然是个宝贝,或者说,孔笙果然有问题。谁家好人碰着朱砂手串,也不会被扎的。
孔笙不动声色,我也不动声色。
进了门,孔笙给我介绍:“这两位是我请来的入殓师,这位是柯歙,这位是聂谷蓝。”
名字还挺精致,就是人有点木讷的感觉,他们冲我点了点头,给我一种,非常勉强非常勉强,好像不太愿意搭理我的感觉。
这很奇怪。
都是在社会上混的成年人了,按理说,就算是不给我面子,也要给孔笙这个金主面子。
就算是心里再看不上,也要给个笑脸吧。
孔笙又介绍我:“这是小秦,秦嘉术。”
我也点了点头:“你们好。”
他们这么冷淡,那我也热情不起来啊。而且,他们俩给人的感觉实在不好,叫人不想靠近。
孔笙道:“好了,赶快开始吧,再耽误,天都要黑了。”
我还以为他喜欢天黑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天黑了,我又要去上班了。
别说,这两天我糊里糊涂的,被一个个不人不鬼的裹挟前进,倒是也从中发现了一些漏洞。
就说我收下钱,契约就成这个事情。
契约中,也是有空子可以钻的。
我们的契约,是我收钱帮忙,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
比如,我现在上夜班,晚八点到早八点,这个时间段内,契约无效。他使唤我,我拒绝,是不会被反噬的。
如果我上白班,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这段时间,他找我,我可以直接拒绝。
我也曾问过高紫寒,如果给我调休呢?
这一个星期,我都上全天班?那孔笙的计划,是不是就不攻自破了?
可惜高紫寒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说,你想逼狗急跳墙吗?
我怕。
所以钻空子,也不能钻的太过份。
进了房间。
两名入殓师说:“开始吧。”
说完,他们一前一后,打开了冰棺。
一阵刺骨凉意从冰棺里散了出来,阵阵白色雾气袅袅,房间里好像成了仙境,云里雾里。
我裹紧了衣服。
孔笙站在冰棺边,用我不太听得懂的家乡话,说了一通。
我从中拼凑出几个词来。
什么对不起,什么走好,心疼之类的。
这都还算是比较正常的,大概跟哭坟似的,表达了生者对死者的怀念和感伤吧。就是表情有点奇怪,不太像是伤心的表情。
倒是有点像……像是在走流程。
流程走完,孔笙说:“麻烦两位了。”
两位入殓师点了点头。
柯歙依然面无表情,聂谷蓝倒是对我说了一声:“劳驾。”
果然漂亮的姑娘,比较懂礼貌。
这么一想,我不由的又多看了她一眼。
这姑娘五官确实不难看,都挺精致秀气,位置也恰到好处。就是跟脸上打了太多美容针一样,有点僵硬。
我暗地里想,说不定这么美的一张脸,是整出来的。
有道理,这就说的过去了。
两人走到冰棺面前,先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块布。
我认识,这是化妆棉。
然后拿出个小瓶子,将里面的水倒在上面,给尸体擦脸。
这个我也认识。
这是卸妆水。
这就跟正常的化妆步骤一样,先卸妆,再重新上妆。
卸妆水轻轻一擦,之前的妆很轻易的就没了。
本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一下子变了。
因为一直在冰棺里冻着,程正业的脸是僵硬的,皮肤和头发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口红粉底腮红都擦干净后,一张真正的死人脸,出现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