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赫卓族内有一处村落。
青山环绕,绿水潺潺,景致美不胜收。
叶允棠此刻正在自家的灶间忙活,她一心想着给谢沉宴做顿热乎饭菜,怎奈生火这事儿,却着实难住了她。
她蹲在灶坑前,双手不停地往炉膛里添着柴禾。
小脸被浓烟熏得黑乎乎的,眼睛也被呛得泪花直冒,折腾了好半天。
那火苗却只是闪烁了几下,便又奄奄一息。
灶间里浓烟弥漫,愣是没把火给点着。
叶允棠瞧着这“倔强”的炉灶。
眼珠子滴溜一转,心一横,想着索性来把大的!
她把大把的柴禾和油一股脑地塞进炉膛,又划着根火柴扔了进去,只盼着能燃起熊熊烈火。
哪曾想,火势瞬间失控,“呼”的一下蹿了起来,眨眼间竟将厨房给点着了。
火苗贪婪地舔舐着四周,滚滚黑烟直冲屋顶。
恰在此时,谢沉宴手提几只刚猎来的山鸡,哼着小曲儿迈进了院子。
入眼便是叶允棠那狼狈模样,她灰头土脸地站在院子当中。
发丝凌乱,脸上几道黑灰印子,唯有一双眼睛依旧灵动,此刻正闪烁着无辜的光芒。
她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活脱脱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瞧着谢沉宴,委委屈屈地开了口:“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谢沉宴见状,赶忙将手中猎物一扔。
大步冲进厨房,三两下便将那烧得正旺的大火扑灭。
随后,他拉着叶允棠来到门口的小溪边,轻轻牵起她的手,欲放进冰凉的溪水中清洗。
叶允棠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立马抽回双手。
眉眼弯弯,笑颜如花地看向谢沉宴:“清洗双手是吗?这个你教过我好多好多回啦,我自己能行的。”
说罢,她蹲下身子,将一双柔白纤细的小手浸入水中。
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揉搓起来,那认真劲儿就像是在完成一件无比重要的大事。
谢沉宴站在一旁,起初见她洗得有模有样,心中还暗自赞许。
刚准备开口夸上几句,却见叶允棠竟旁若无人地开始解起衣裳的扣子来。
这一下,可把谢沉宴惊到了,他瞪大了双眼,脸上瞬间飞起一抹红晕,忙不迭地出声制止。
“你在干什么!”
叶允棠仰起头,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声音软糯:“棠棠身上也脏了,洗洗……”
话到后半句,似是察觉到谢沉宴眼中的惊怒,声音不自觉地就小了下去。
谢沉宴轻咳一声,努力平复着心情。
无奈又宠溺地说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不可以当着别人的面脱衣服。”
叶允棠却歪着脑袋,眼中满是疑惑,脆生生地回道:“可你不是别人啊,你是我最爱的人啊。”
谢沉宴听着叶允棠这直白又赤诚的话语,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那些恼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目柔情与疼惜。
他微微叹了口气,上前一步。
轻轻握住叶允棠还欲解扣子的手,柔声道:“我知道,可即便如此,你也得顾及些规矩。”
说着,他解下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地披在叶允棠肩头,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似是要为她挡住这世间所有的风霜。
叶允棠眨眨眼睛,虽不太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却也乖巧地点点头,任由谢沉宴牵着她回了屋子。
屋内,谢沉宴烧了一桶热水。
拿了干净的布巾,仔细地为叶允棠擦拭着脸颊,动作轻柔得生怕弄疼了她。
“你是女子,沐浴是要在屋子里面背着人的,谁都不可以看的,明白吗?”
“明白。”
叶允棠安静地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谢沉宴,心中满是依赖与眷恋。
“好,那接下来,你自己进去清洗身体,知道吗?”
谢沉宴不是没看过她的身体,可现在叶允棠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孩一般。
纯洁无暇。
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嗯嗯,我会洗香香的,还用你上次给我带回来的香露,可太好闻了!”
谢沉宴点点头。
他没养过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爱人。
可这一一个月,好像让他重新活了一次一般。
待收拾妥当,谢沉宴起身欲去处理那几只山鸡。
叶允棠却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嘴里嘟囔着:“我也想学,我想帮你。”
谢沉宴本想说不用的。
她不需要做这些事情,可一看到她希冀的小脸。
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只得手把手教她如何处理这些山鸡。
叶允棠起初还有些害怕,可后面便见怪不怪了。
学得十分认真,可那笨手笨脚的模样还是让谢沉宴忍俊不禁,时不时出言纠正,两人的欢声笑语在屋内回荡。
谢沉宴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深夜,万籁俱寂,如水的月光倾洒而下,给静谧的小院蒙上了一层银纱。
待叶允棠在屋内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后,谢沉宴轻手轻脚地将门掩上,独自一人伫立在庭院之中。
刹那间,几道黑影仿若鬼魅般从四面八方飘落,单膝跪地,向他低声汇报近来朝廷内外的风云变幻。
谢沉宴负手而立,神色冷峻,静静地聆听着。
时而微微点头,时而眉头紧锁,那深邃的眼眸仿若能洞悉一切阴谋诡计。
汇报完毕,黑影们又接过他早已处理妥当的奏折,身形一闪,再度隐没于夜色之中。
这些时日,因着叶允棠的缘故,谢沉宴殚精竭虑,在江湖中苦心经营,悄然搭建起了一个庞大而缜密的情报组织。
上至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官员任免。
下至江湖各方势力的恩怨情仇、势力分布,无一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宛如在这混沌世间布下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待处理完这诸多繁杂事务。
谢沉宴的目光穿透黑暗,望向角落里一道若隐若现的影子,声音低沉而略带急切地问道。
“有神医的下落了吗?”
那隐藏在暗处的影子微微一颤。
低声回道:“属下无能,尚未寻得神医踪迹,但已加派人手,四处探寻,定不辜负主子所托。”
谢沉宴微微闭眼,长叹一口气,挥挥手示意影子退下。
月光下,他的背影略显落寞。
那日之后。
他便带着叶允棠来了赫卓族,可这里的每一任首领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蛊毒秘方。
且无解。
非必要时,是绝对不会使用的。
他带着叶允棠几经辗转波折,才将她体内的毒素暂时控制住。
现在不会再发作,但是,她整个人便如同孩童一般。
唯有找到神医,或许才能彻底解开叶允棠身上那诡异的蛊毒隐患,护她余生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