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子墨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架着二郎腿,淡淡道:“不敢怜香惜玉,怕被咬。”
这是邢子墨和桑映秋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月前,邢子墨去看了马戏班的表演,桑映秋被当做礼物,送去了他的包厢。
但是他拒绝了。
只是客气的给了赏钱,没有占桑映秋一点便宜,就离开了。
桑映秋笑了一下:“邢老板和别人不同,我不咬你。”
在桑映秋眼里,邢子墨可能是个好人。
就算不是个好人,也是个,有原则的坏人,或者,洁身自好的坏人。
“多谢。”邢子墨说:“时间有限,既然你来找我,那我们先谈正事。”
“好。”
邢子墨既然想要桑映秋替他做事,在从西这件事情上就不会藏着掖着。就像是一个病人,找医生治病,对自己的病情就要坦率的和盘托出。
千万不要有隐瞒,否则的话,很可能会害了自己。
邢子墨道:“我在寻人启事上说的很清楚了,我的手下,就是从西,他需要一名非常厉害的催眠师,让他忘记过去的一段经历。想来你也清楚,正是因为你今天早上对他的暗示,让他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认真说起来,你是有一定责任的。”
桑映秋皱了眉:“我确实给了从西一些暗示,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想让我帮从西催眠,你要将他身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我听,我才能判断能不能做到。”
邢子墨对坐在另一边的朱教授做了个手势。
“朱教授。”邢子墨道:“请你来说一下。”
专业上的事情,当然是让专业的人来说最好。
朱教授点了点头。
“你好。”朱教授说:“我是十年前给从西做催眠的心理医生,我姓朱。”
桑映秋换了一种严肃的表情,看着朱教授。
当下,朱教授给桑映秋说了一下从西身上的事情。
用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的事情,邢子墨他们都是知道的,只是又听了一遍。
桑映秋听的很认真。
白嘉月也坐在另一边看着桑映秋。
她觉得很神奇。
这一刻的桑映秋和之前的桑映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和刚才坐在车里的桑映秋,也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非常认真,虽然铐着一只手,却好像站在讲台上一样。
然后,从西又和朱教授聊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他们就有时候能听懂,有时候听不懂了。两人越说越深奥,白嘉月听的似是而非。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桑映秋果然是专业的,不是什么野路子。那些专业术语说出来,只有朱教授能听得懂。
等聊完之后,朱教授十分满意。
“邢老板。”朱教授说:“我确定,这位桑小姐,确实是个催眠高手。如果她愿意帮忙,一定可以帮从西封闭那段不愿意看见的记忆,让他恢复正常。”
大家心里都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朱教授,你确定?”邢子墨道:“没有问题?”
“我确定。”朱教授肯定的说:“只要桑小姐真心愿意帮忙就行。”
技术上面的问题解决了,下面的问题就不是朱教授可以解决的了。
下面的交易,需要邢子墨来做了。
“朱教授,麻烦你了。”邢子墨说:“因为从西的事情耽误不了,比较着急。所以还要麻烦你今天就留在我这过夜,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及时处理。”
朱教授十分爽快的就答应了。
他和邢子墨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虽然这些年给他做事的情况不多,但每次帮忙,都能得到不菲的回报。
而且邢子墨是一个很讲礼数的人,既然和朱教授认识,不管有事儿没事儿,过年过节都会叫手下送一份礼,维持这份关系。
这么懂事的大老板,谁不喜欢呢?
朱教授出了房间,关上门。
“好了,专业的事情谈完了,现在该我们谈谈交易了。”邢子墨道:“你知道的,从西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不希望他出事,所以……桑姑娘,我希望你可以帮忙。你有什么条件,可以首说。”
邢子墨是个很厉害的人。
白嘉月在这一点上,是非常佩服的。
从西如今出了问题,说起来桑映秋是有责任的,而且,责任还挺大的。要不是她刺激从西,从西也不会变成这样。
但是,邢子墨硬是一句话都没提。
就好像从西的事情和桑映秋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只是单纯的,希望她能帮忙。
桑映秋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我知道邢老板,是个好人。”
邢子墨微微一笑:“不必说这些,桑姑娘,有话首说。从西赶时间,不必寒暄。”
邢子墨这么爽快,桑映秋顿时觉得自己狭隘了。
他果然和自己之前见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那我就首说了。”桑映秋道:“邢老板一定也知道,我现在招惹了人命官司。”
“知道一些,不太详细。”
桑映秋道:“那我就说详细一点,目前巡捕房掌握的证据,我手上有七条人命……不是,应该是只有一条人命。开始那几个,跟我没什么关系。郎卓群的死跟我也没有关系。”
空中飞人那五个,不能算在她头上。郎卓群也不是她杀的。
虽然目前推测,这中间一定有她的功劳,说不定就是被她的催眠忽悠的,但没有证据。
准确的说,只有杜厉辉。
桑映秋说着说着,突然道:“这么说起来,我手上只有一条人命……呵呵,好像也不算什么。”
桑映秋的心理,果然十分强大。
“我要邢老板帮我摆平这桩官司,给我一笔钱,送我离开。”桑映秋说:“我一点也不贪心。当然,如果剩下的几个人,邢老板能帮我都处理了,那是最好不过了,要是处理不了,我也不强求。”
邢子墨沉吟片刻:“他们该死吗?”
“该!”桑映秋毫不犹豫的说:“不是只有杀人的人,才该死。戏班子里,有一个算一个,都该死。”
邢子墨转动着手上的酒杯:“你这条件,我也不是不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