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总是过于刺鼻。
伏黑惠站在病房门口，手指悬在门把上迟迟未动。
三天前他接到电话，说津美纪的脑电波出现波动，今早护士发现她的手指动了。
昏迷的姐姐，终于要醒了。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病床上的少女靠坐在床头，黑发垂肩，正望着窗外出神。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过头来。
"……惠？"
伏黑惠的喉咙发紧。
这个声音他听了十几年，却从没觉得如此珍贵。
"嗯。"他走到床边，小心地握住姐姐的手——温暖的，不再是冰冷的仪器，"感觉怎么样？"
津美纪，或者说占据了她身体的「万」，微微勾起嘴角："做了个很长的梦。"
她的声音轻柔如常，眼神却像隔着一层玻璃，倒映不出任何光亮。
伏黑惠没注意到这点异常，只是专注地看着姐姐的脸，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
"我去叫医生。"
"不用。"津美纪按住他的手，"再陪我一会儿。"
她的指甲不经意划过伏黑惠的手腕，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伏黑惠没在意这个小插曲，只是点点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
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前，夏油杰按下了草莓牛奶的按钮。
易拉罐"咣当"一声掉出来，他弯腰去取，正好透过玻璃反射看到身后的景象。
病房门开了一条缝，津美纪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夏油杰的动作顿了顿，黑色咒力纹路在袖口下微微流动。
"看什么呢？"
五条悟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下巴搁在他肩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啊，惠的姐姐醒了？"
夏油杰把草莓牛奶扔给他："不对劲。"
"嗯？"五条悟接住牛奶，歪着头，"诅咒解除了不是好事吗？"
夏油杰没回答，只是朝病房走去。
五条悟眨眨眼，跟了上去："杰的首觉一向很准呢~"
病房里，伏黑惠正在给津美纪倒水。
"学校怎么样？"津美纪接过水杯，指尖有意无意地碰触他的手腕，"听说你交到了朋友。"
"嗯。"伏黑惠的耳尖微红，"虎杖和钉崎，他们……"
门被推开，夏油杰和五条悟一前一后走进来。
伏黑惠站起身："五条老师，夏油老师。"
"打扰啦~"五条悟笑眯眯地凑到病床前，"这就是惠的姐姐？比照片上还漂亮呢！"
津美纪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夏油杰脸上："您就是惠的老师？"
她的声音轻柔有礼，眼神却像在评估一件古董的价值。
夏油杰的黑色咒力纹路在颈侧微微发亮："是的，听说您醒了，特地来看看。"
"万"在意识深处冷笑。
这个咒术师的咒力流动很特别，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互相撕扯。
有趣。
"津美纪小姐，"夏油杰突然问，"您还记得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什么吗？"
空气凝固了一瞬。
伏黑惠疑惑地看向老师，不明白为什么问这个。
"雨。"津美纪轻声回答，"那天下着很大的雨。"
这是津美纪记忆里的画面。
暴雨中的十字路口，刹车声刺破耳膜。
夏油杰点点头，没再追问。
五条悟适时地插话："好啦好啦，病人需要休息！惠，我们去买点吃的回来？"
伏黑惠看了看姐姐，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才跟着两位老师离开。
关门时，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津美纪坐在阳光里，微笑着对他挥手，阴影却在她脚下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医院天台，夏油杰点燃一支烟。*
"不是本人。"他吐出一口烟圈，"至少不完全是。"
五条悟靠在栏杆上，草莓牛奶的空罐在指尖转来转去："附身？还是意识替换？"
"更古老的东西。"夏油杰眯起眼睛，"咒力波动像平安时代的术式。"
五条悟吹了声口哨："老古董啊。"他转头看向夏油杰，"要告诉惠吗？"
夏油杰摇头："先确认情况。"
"杰居然这么关心学生~"五条悟凑过来，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脸颊，"感动哭了！"
夏油杰一把推开他的脸："热。"
五条悟不依不饶地缠上来："那晚上去调查？我知道有家甜品店开到凌晨——"
"你自己去。"
"诶——"
夏油杰掐灭烟头，转身走向楼梯间。
五条悟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六眼能看到的比常人多得多。
包括夏油杰袖口下越来越活跃的黑色纹路，以及他每次看向津美纪病房时，眼底闪过的那一丝寒意。
夜幕降临，病房里的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万」站在窗前，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抬起手，古老的咒纹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不错的容器。"她轻声自语，"比预期的还要契合。"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夏油杰靠在门框上，黑色制服融入夜色："平安时代的术师，附在小女孩身上不觉得丢人吗？"
"万"缓缓转身，眼中的伪装彻底褪去，只剩下冰冷的评估："你能看出来，有意思。"
"离开那具身体。"夏油杰的声音很平静，"我不想在学生面前杀人。"
"万"笑了："就凭你这具被两种意识撕扯的身体？"
她歪着头，这个动作和津美纪一模一样，"你比我还像个拼凑品。"
黑色咒力如潮水般涌出，夏油杰的纹路爬上下巴："最后警告。"
"万"抬起手，古老的咒式在空中凝结："正好试试这具身体的极限。"
就在两人即将交手的前一刻，走廊传来脚步声。
夏油杰的咒力瞬间收回，"万"也恢复了津美纪的温和表情。
伏黑惠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便利店袋子："姐，我买了粥……夏油老师？"
"来看看情况。"夏油杰微笑，"你姐姐需要多休息。"
伏黑惠点点头，没注意到"津美纪"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
夏油杰转身离开，在门口顿了顿："惠，明天开始特训。"
"是。"
门关上了。
"万"看着伏黑惠忙碌的背影，无声地勾起嘴角。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医院楼顶，夏油杰的手机亮起。
五条悟发来一条消息：【查到了，平安时代有个叫"万"的术师，需要支援吗？】
夏油杰回复：【不用】
他收起手机，看向远处东京的夜景。
黑色咒力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某种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