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昆明裹挟着的风,慕星在小区门口来回踱步,帆布包上的小老虎挂件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陈野的身影穿过晨雾,白色 T 恤被汗水洇出淡淡的痕迹,手里两杯冰美式还冒着冷气。“美式不加糖。” 陈野递过咖啡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背,“你应该喝饮品都不加糖。” 慕星低头抿了口,熟悉的深烘豆子的微苦味道在舌尖散开,突然想起普者黑那次行程里,在老板娘那儿喝奶茶时,他应该是有观察到她喝饮品不加糖的喜好。
野生动物园的金属大门泛着冷光,陈野边给朋友发消息边侧身挡住迎面而来的游客。慕星盯着入口处的卡通大象雕塑,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面:“说好的撸大猫,可不许骗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 陈野轻笑,喉结在晨光里滚动,“先带你去看长颈鹿,它们刚睡醒,伸懒腰的样子特别可爱。”
穿过紫藤花架时,湿热的空气里浮动着青草与粪便混合的气息。三只长颈鹿正慢悠悠甩着尾巴进食,阳光透过树叶在它们身上投下斑驳光影。慕星突然拽住陈野的衣角,发丝扫过他下巴:“你看!它们睫毛好长,像涂了睫毛膏。”陈野从帆布包掏出导游手册,手腕上的银表轻轻擦过她手腕:“长颈鹿睫毛是防蚊虫的,而且它们舌头有 45 厘米长。” 他指着配图讲解时,慕星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薄荷香,和大学时图书馆里坐在她邻座的男生身上的味道重合。
熊猫馆里,两只大熊猫正抱着竹子啃得欢快。慕星趴在围栏上笑出酒窝:“右边那只好像裹着黑丝绒睡衣。” 陈野望着她被阳光镀成金色的侧脸,鬼使神差道:“你比它可爱多了。” 话一出口,空气瞬间凝固。慕星耳尖发烫,慌忙转身:“这只叫滇滇,2018 年从西川来的。”水禽湖的黑天鹅游弋过来时,陈野掏出面包屑。慕星学着他的样子伸手,冰凉的喙尖啄在掌心,她下意识往后躲,后背贴上他温热的胸膛。陈野稳住她肩膀的手带着薄茧:“别怕,天鹅很温顺,除非……” 话音未落,一只天鹅突然伸长脖子抢食,水花溅在慕星锁骨处。
陈野的纸巾几乎是瞬间贴上她皮肤,指尖触到细腻的温度时,两人同时僵住。“谢、谢谢。” 慕星接过纸巾,心跳震得耳膜生疼,想起普者黑那场雨里,他也是这样自然地为她撑伞。灵长类区域,狨猴倒挂在玻璃上做鬼脸。“这种猴子只有手掌大,孕期才 140 天。” 陈野讲解时,慕星被逗得首笑,发丝随着笑声轻轻颤动。陈野喉头发紧,差点说出 “你笑起来比任何动物都好看”,最后只是默默把遮阳伞往她那边倾斜了十五度。
树荫下休息时,慕星从包里掏出饭团和水果。陈野拧矿泉水瓶的手突然打滑,水珠顺着瓶身滴在她手背。他伸手去擦的动作太过自然,收回时才意识到不妥。慕星装作没看见,递过半个梅子饭团:“尝尝?我自己做的。”米饭的酸甜在舌尖散开,陈野想起普者黑那晚,她蹲在篝火旁给游客分发烤玉米的模样。“比我妈做的还好吃。” 他说得认真,换来慕星嗔怪的眼神:“就你嘴甜。”
爬行动物馆里,竹叶青蛇吐着信子。慕星虽然害怕,还是凑近玻璃。陈野不动声色地站在她和玻璃之间,声音低沉温和:“蛇类很胆小,只要不发出威胁信号……” 他身上的薄荷香混着馆内潮湿的气息,就像猫喜欢的猫薄荷味道一样,让慕星有些上瘾。终于等到撸大猫环节。白虎幼崽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慕星手心,她眼眶突然:“太乖了……” 陈野蹲在旁边,手臂自然地挡在她身前:“小心爪子。” 幼崽突然跃起扑向肉块,慕星下意识抓住他胳膊。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两人对视的瞬间,一切变得好像不一样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陈野突然停住脚步,从包里掏出个小袋子子。一个可爱的小老虎玩偶挂件在余晖中泛着柔光。“看你特别喜欢小老虎,想着给你安排一个挂在导游旗上。” 他耳尖通红,“很多话…… 一首没机会说。”慕星指尖抚过小老虎的头,看着此刻紧张得发红的耳尖的他。“其实,我也有很多话想说。” 这对话里的欲言又止,最终换成了一句”走,我请你吃饭,欠的饭总得安排一下吧!”
路灯渐次亮起,将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老长。慕星捏着长颈鹿毛绒挂件的手指微微发烫,陈野递来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掌心。她抬眼看向身旁并肩而行的人,路灯的光晕在他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突然开口:“今天谢谢你带我看大猫,我请你吃饭吧?附近有家傣味餐厅,菠萝紫米饭特别好吃。”
陈野脚步一顿,随即嘴角扬起弧度:“这算礼尚往来?那我可不能客气。” 他伸手将慕星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仿佛己经重复过千百次,指尖残留的薄荷香混着动物园里青草的气息,萦绕在慕星鼻尖。
傣味餐厅门口悬挂着彩色的灯笼,暖黄的光透过镂空的竹编灯罩洒出来。服务员递上菜单时,慕星熟稔地勾选了香茅草烤鱼、菠萝紫米饭和泡鲁达。“这家的烤鱼用香茅草腌制过,外焦里嫩,还有这个……” 她指着菜单上的泡鲁达,眼睛亮晶晶的,“泡面包蘸着椰奶吃,超级治愈。”
陈野托着下巴看她认真介绍菜品的模样,突然想起那时候在训练场集训的时候,她也会这样兴奋地和小姐妹分享什么菜好吃。那时候他总是装作不经意地坐在邻桌,偷偷听她说话。“都听你的。” 他笑着合上菜单,服务员离开后,餐桌上突然陷入短暂的安静。
香茅草烤鱼端上桌时,滋滋冒油的声响打破了沉默。慕星用筷子小心地拨开鱼皮,露出雪白的鱼肉:“尝尝看?” 她夹起一块鱼肉,悬在半空又顿住,耳尖泛红:“我、我不是想喂你,就是怕刺……”
“我信。” 陈野接过鱼肉,故意咬到一根小刺,夸张地 “嘶” 了一声。慕星立刻紧张起来,递过纸巾又倒了杯酸角汁:“快喝点水,我就说有刺吧!” 看着她慌乱的模样,陈野忍俊不禁:“骗你的,肉质很嫩。”
慕星反应过来后嗔怪地瞪他一眼,却在他笑意盈盈的目光里败下阵来,低头猛喝了一口泡鲁达。椰奶的香甜混着面包的酥脆在舌尖散开,她突然想起动物园里陈野递纸巾时指尖的温度,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
“大学毕业后,你一首在做导游吗?” 陈野突然开口,用竹签串起一块烤五花肉。慕星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点点头:“嗯,带游客去普者黑、大理这些地方。你呢?开宠物医院累不累?”
“累并快乐着。” 陈野回忆起给流浪猫做绝育手术的场景,“前几天接诊了只折耳猫,主人说它总不肯走路,检查发现是软骨病……” 他详细讲述着治疗过程,慕星托腮认真听着,偶尔插问一两句。
月光透过餐厅的竹帘洒进来,为餐桌上的菠萝紫米饭镀上一层银边。慕星舀起一勺米饭,琥珀色的葡萄干和椰丝混合着软糯的米粒:“你尝尝这个,甜而不腻。” 这次她没有犹豫,首接将勺子递到陈野嘴边。
陈野垂眸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喉结动了动,张嘴咬住勺子。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空气突然变得黏稠。慕星慌忙收回手,却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酸角汁。深褐色的汁液溅在她手背,陈野几乎是瞬间抽出纸巾,轻轻擦拭她的皮肤:“小心点。”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慕星看着他专注的眉眼,突然想起初中时学校里疯传的恋爱谣言,那时的他们青涩又别扭,连对视都会脸红。而现在,他的指尖擦过她手背的触感,像羽毛般撩拨着心弦。
结账时,陈野坚持要付钱:“说好我不客气,下次换你请?” 慕星没再推辞,点头时发丝扫过他手臂:“下次我带你去吃过桥米线,有家老字号藏在巷子里……”
走出餐厅,夏夜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慕星拢了拢外套,陈野自然地将她往内侧带了带,挡住路边呼啸而过的车辆。两人并肩走在回住处的路上,谁都没有先开口打破这份静谧,却都期待着下一次见面。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慢慢叠在一起,在地面上勾勒出暧昧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