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在动物园的路灯下约定 “以后慢慢说”,慕星总觉得连昆明的风都带着甜味。清晨整理导游旗时,胸针上的蓝琉璃会在阳光下轻轻晃动;给游客讲解时,偶尔想起陈野认真科普动物的模样,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同事打趣她 “最近眼睛都在发光”,她只是低头笑,手机屏幕亮起时,心跳会漏半拍。
六月到八月,云南进入旅游旺季。慕星的行李箱几乎没合过,刚结束大理洱海的行程,又要连夜赶往香格里拉。深夜的酒店房间里,台灯在墙上投下暖黄的光晕,她蜷在床头给陈野发语音:“今天带游客看了日照金山,云层散开的瞬间,突然觉得要是你在就好了。”
屏幕那头很快跳出回复,伴随着轻微的键盘敲击声:“下次带你去看我救助的大猫,它最近能自己吃肉了。” 聊天框里还附上一段视频,画面里幼崽笨拙地扑向肉块,陈野戴着防护手套的手轻轻托住它的小脑袋。慕星反复看着视频,首到手机发烫,才发现自己对着屏幕傻笑了很久。
有时陈野值夜班,慕星就在大巴车上跟他视频。窗外是蜿蜒的山路,车内游客昏昏欲睡,她压低声音:“今天在普者黑,有个小朋友把泼水节的水枪落在我这儿了,长得特别像你上次发的那只柯基。” 镜头那边传来医疗器械碰撞的轻响,陈野摘下口罩,眼尾还沾着笑意:“那你可得好好保管,说不定是它派来的小间谍。”
暴雨突降的傍晚,慕星被困在丽江古城的屋檐下。雨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水花,她拍了张照片发过去:“突然想起动物园那天的黑天鹅,要是现在有面包屑,估计能召唤出一支水上军团。” 陈野几乎秒回:“等你回来,我带你去翠湖喂鸭子,不必比黑天鹅差。”
深夜急诊是宠物医院最忙碌的时候。陈野缝合流浪猫伤口的间隙,会抽空回复慕星分享的游客趣事;慕星在篝火晚会上教游客跳民族舞,手机震动时,指尖都会跟着发烫。有次陈野连续工作 36 小时,凌晨三点发了张趴在办公桌上的自拍照,配文 “现在像被老虎踩过的毛绒玩具”,慕星立刻发来语音,带着没睡醒的鼻音哼起摇篮曲,把他哄得眼眶发烫。
八月的雨季里,慕星在西双版纳带雨林徒步团。潮湿的空气里飘着腐叶与花香,她举着手机拍摄盘绕在古树上的巨蟒,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惊呼。镜头一转,陈野发来消息:“离它三米以上,蟒类感知震动的能力是人类的十倍!” 慕星笑着打字:“知道啦,陈医生,比我这个导游还操心。”
两个月间,聊天记录里堆满了未发送的语音、随手拍的风景,还有数不清的晚安。慕星在泸沽湖看星空时,对着手机许愿 “下次要和你一起数流星”;陈野给新生的奶猫喂奶,会拍视频说 “等你回来当干妈”。那些隔着屏幕的牵挂,在时光里发酵成细密的藤蔓,将两颗心越缠越紧。
九月的昆明,阳光变得温柔起来,慕星望着日历上被划掉的日子,满心都是期待。她精心安排了 10 天假期,大部分时间,都决定用来陪伴陈野。第一天走进宠物医院,慕星还有些拘谨。但陈野的同事们都格外热情,前台的小王笑着把她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地说:“可算把你盼来了,陈医生最近心情都特别好,肯定是因为你!” 这话让慕星脸颊绯红,心跳也跟着加快。
在医院里,慕星像块海绵,努力吸收着一切。她跟着陈野查房,看他温柔地抚摸生病的小猫小狗,耐心地给宠物主人们讲解护理知识;她帮着护士们给术后的小动物换药、喂食,渐渐地,连最调皮的小泰迪见到她,都会摇着尾巴凑上来。有一次,一只刚做完手术的兔子有些躁动,慕星学着陈野的样子,轻声哼唱着歌,没想到兔子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陈野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满是惊喜与温柔:“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以后我们医院可以聘请你当‘首席安抚师’了。”
慕星和医院的同事们相处得越来越好。午休时,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午饭,分享着各自的趣事。护士小张说起陈野读书时,为了救助一只受伤的流浪猫,在实验室通宵研究治疗方案,结果第二天在课堂上睡着了;护士长则笑着爆料,陈野刚开医院时,因为太心软,经常给经济困难的宠物主人减免费用,导致自己吃了好几个月泡面。慕星听着这些故事,对陈野又多了几分了解,也多了几分心动。
在和陈野相处的日子里,慕星满心都是欢喜,可她也迫不及待地想和自己的好姐妹陆羽分享这份甜蜜。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慕星约陆羽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陆羽一见到慕星,就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你今天看起来容光焕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 慕星抿了口咖啡,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恋爱了,和陈野。就是我初中同学,你还记得吧?”
陆羽瞪大了眼睛,差点把咖啡杯打翻:“什么?真的是他?我就说!高中听你讲初中的事,我就觉得你们俩互相喜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竟然真的走到一起了!” 她激动地抓住慕星的手,“快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星便把和陈野重逢后的点点滴滴,从普者黑的偶遇,到动物园的约会,一五一十地讲给陆羽听。陆羽听得入神,时而惊叹,时而欢笑,时而感动得眼眶泛红:“太不容易了,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好你们没错过彼此。我真替你开心!”
“这几天我都在他的宠物医院,和他还有他的同事们相处得特别好。” 慕星继续说道,“你都不知道,他照顾小动物的样子,真的特别有魅力。”
陆羽笑着调侃:“看你这花痴样,不过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想见见他,帮你把把关!”
几天后,慕星真的带着陆羽来到了宠物医院。一进门,陆羽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几只可爱的小猫在笼子里玩耍,一只金毛犬安静地趴在地上,尾巴时不时地摇晃两下。
陈野正在给一只生病的小仓鼠检查,看到慕星和陆羽进来,他笑着打了个招呼,眼神却不自觉地在慕星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慕星走上前去,有些紧张地介绍:“这是陆羽,我最好的姐妹;陆羽,这就是陈野。”
陈野伸出手,礼貌地说:“你好,经常听慕星提起你,谢谢你这么多年对她的照顾。” 陆羽也伸出手,上下打量着陈野,开玩笑地说:“早就听说过你,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要是你敢欺负慕星,我可不饶你!”陈野认真地点点头:“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她。”
陆羽在医院里西处参观,看着陈野熟练地给宠物看病、治疗,和同事们默契地配合,心里对他的印象越来越好。临走时,她拉着慕星到一旁,小声说:“不错,我看这人靠谱,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慕星笑着点点头,望向正在忙碌的陈野,眼里满是爱意。在这个九月,她不仅收获了爱情,还得到了最好姐妹的祝福,幸福的感觉,像蜜一样,甜满了心间。
晚风裹着宠物医院消毒水与草木的气息,慕星站在单元楼下,指尖还残留着小奶猫柔软的触感。陈野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自然得像呼吸:“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顺路带过来。”
慕星仰头望着他,路灯在他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突然想起白天陆羽调侃的话:“你们俩现在连空气都甜得发腻”。“老样子,豆浆油条。” 她笑着后退半步,鞋跟碾过地上的银杏叶,“快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给阿橘换药。”
看着陈野的车尾灯消失在转角,慕星哼着歌往楼上走。推开家门的瞬间,客厅暖黄的灯光里飘来藕汤的香气,妈妈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这么晚才回来,最近总往外面跑,是不是有情况啊?”
瓷勺搅动汤碗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格外清晰。慕星盯着碗里浮起的枸杞,喉咙发紧:“就是朋友聚会,陆羽你也认识的。” 她故意舀起一大口汤,滚烫的温度烫得舌尖发麻,却比不上妈妈探究的目光灼人。
这样的对话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反复上演。慕星每天精心挑选约会的衣服,手机屏保换成在动物园拍的合影,连笑起来的弧度都不自觉上扬。这些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妈妈的眼睛,某个周末清晨,当慕星哼着歌准备出门时,妈妈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别瞒我了,是不是谈恋爱了?”
记忆突然闪回十二岁那年的雨夜。客厅摔碎的瓷碗,爸爸涨红的脸,妈妈披散的头发,还有混着雨水的争吵声。慕星猛地抽回手,后背撞上玄关的鞋柜:“没有!你别瞎猜!” 钥匙串从手心滑落,在地板上撞出清脆的声响。
变故发生在一个寻常的傍晚。陈野执意要送慕星回家,车停在小区外的梧桐树下。他倾身过来解开安全带时,温热的呼吸扫过慕星耳尖,两人谁都没注意到,单元楼的阴影里,妈妈攥着刚买的青菜,目光死死盯着副驾驶座那个模糊的身影。
“明天把人带回来吃饭。” 当晚,妈妈把一盘红烧鱼重重放在餐桌上,鱼尾撞得瓷盘发出闷响,“别以为我不知道,下午在小区门口看到的那个男人是谁。”
慕星的筷子悬在半空,鱼肉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我说了我没谈恋爱!” 她听见自己失控的声音,像极了记忆里妈妈歇斯底里的呐喊。碗碟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炸开,妈妈的眼眶突然红了:“我就想看看,让我女儿这么上心的人到底什么样,这也错了?”
月光从阳台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慕星望着妈妈鬓角新添的白发,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是妈妈彻夜守在床头换凉毛巾。可那些关于婚姻的恐惧早己如盘根错节的藤蔓,死死缠住她的心脏。“我说了不行!” 她抓起包夺门而出,身后传来妈妈压抑的啜泣声,在夜色里碎成尖锐的玻璃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