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雪粒子打在黑水仙庄园的琉璃瓦上,发出细碎的响。周曼云将最后一枚“灭烟”火箭弹推进发射架,炮口的白磷标记在雪光中晃出冷芒,与沈砚冰袖口的并蒂莲刺绣交相辉映。“墨竹的夜袭队己摸到北门,”她扯了扯冻得发僵的围巾,“但庄园外墙的毒烟护城河比情报里深三尺。”
沈砚冰突然掀开棉帘,她新换的北洋军大衣领口别着枚银质梅花徽章,正。“试试这个”,她扔来包硝石粉:“混入护城河冰层能加速崩解。当年杨洪奎用这招淹过抗税的镇子,现在该让他们尝尝滋味。”
我攥着勃朗宁猫腰靠近地道口,小铃铛的铜铃声从冰层下传来:“赵哥!硝石水灌进暗河了,就等您下令引爆!”她的声音混着炸药包的摩擦声:“不过这冰层太厚,可能需要双倍药量”。
沈砚冰突然按住我的手腕,她掌心的老茧蹭过我虎口的伤疤:“让我来”。她从怀里掏出枚刻着“冰”字的手雷:“北洋军的制式炸药,穿透力是你们土制炸弹的三倍”。说着便要往地道里钻,却被周曼云一把拽住。
“用这个”,周曼云扯开衣襟,露出贴身藏着的爆破装置:“吴忠文当年在京山书局改良的‘梅花爆’,声东击西的老把戏”。她冲沈砚冰晃了晃手里的引信,“你我各带一队,同时引爆南北两侧护城河,分散守军火力”。
晨光熹微中,沈砚冰的夜袭队如黑影般掠过雪地。她举着烟枪砸开暗堡铁门,烟嘴迸裂的瞬间露出毒针,精准封喉两名守军。周曼云的火箭弹与此同时划破天际,在庄园东侧炸出漫天雪雾,“姊妹花给你们送元宵了”!她的呐喊混着红巾军的冲锋号,震得毒烟护城河面的冰层嗡嗡作响。
我按下引爆器的刹那,听见冰层下传来沉闷的轰鸣。黑水仙庄园的外墙应声而裂,露出里面用鸦片箱堆砌的「九曲毒烟阵」。沈砚冰的刺刀己经抵住督军团余孽的咽喉,那人后颈的兰花刺青在火光中扭曲,“你们以为换身皮就能苟活?”她的枪口抵着对方眉心,“严斯潘的‘双生陷阱’早该埋进坟墓了”。
周曼云从废墟中捡起半本账册,指尖抚过「林氏」二字 —— 那是她母亲的姓氏,旁边标注着京山书局纵火案的真凶名单。沈砚冰突然蹲下,用刺刀挑起块烧剩的红布,正是二十年前林大夫挡枪时撕裂的陪嫁衣襟,“当年你母亲把我藏在书柜下,自己引开追兵”,她声音哽咽,“现在该我护着你了”。
沈砚冰掏出怀表,表盖里的泛黄照片己经换上新的合影:周曼云站在左侧,身着改良后的军装,袖口别着并蒂莲袖扣;右侧是沈砚冰,她的梅花刺青旁多了道新伤,形状像极了周曼云发间的素银簪子。“正月十六子时”,她合上表盖,“北洋各派系将领将在星洲港召开‘善后会议’,实则想瓜分烟土残余”。
“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我摸出吴忠文的银元,“用黑水仙庄园的鸦片灰当请柬,就说逆雪军和北洋义师摆下了‘无烟’鸿门宴”。
周曼云突然指向天际,那里有三枚红色信号弹炸开,在雪幕中拼出「合」字。沈砚冰的卫队与红巾军正在广场中央会师,他们互换臂章 —— 红巾军戴上刻着梅花的银质徽章,北洋军系别上绣着火焰的红巾。“从今往后”,沈砚冰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清亮,“北洋没有兰竹梅,只有逆雪军”。
暮色降临时,星洲港的灯塔亮起了罕见的红灯。沈砚冰站在旗舰甲板上,望着黑水仙庄园方向腾起的青烟,那是鸦片燃烧的火光,也是新秩序诞生的曙光。周曼云将母亲的红布系在桅杆上,褪色的莲花刺绣在风中猎猎作响,与沈砚冰新制的「北洋义师」军旗并列飘扬。
我握紧手中的勃朗宁,枪管指向北洋议会大厦的方向。那里的穹顶下,督军团余孽正在策划最后的反扑,却不知道,当沈砚冰的「铁血救国捐」遇上周曼云的「灭烟民团」,当红巾军的火焰纹章撞上北洋义师的梅花徽章,将要颠覆这个吃人的乱世。
“正月十六”,沈砚冰转头看向我们,眼神坚定如铁,“让北洋听听,什么叫做人民的声音”。周曼云点头,发间的并蒂莲簪子闪了闪,“这次,我们要让『禁烟』二字,真正刻进北洋的骨头里”。说完周曼云突然在雪地中晕倒。
我抱着她冲进临时医疗棚时,看见她小腹处渗着血迹,军医的镊子夹出片带毒的弹片。“她有三个月身孕了,” 老军医的声音发颤,“毒弹伤了胎气,得立刻静养。”
我攥着周曼云的手,触到她掌心的老茧。她却扯出个虚弱的笑,从衣襟里摸出染血的密报:“别担心... 黑水仙庄园的鸦片账本... 在沈姐姐手里...” 话未说完,又昏了过去。
彭远突然掀开门帘,红巾上沾着北洋军的蓝漆:“赵哥,沈将军的人控制了庄园地下军火库,可北洋残部退守星洲港,扬言要炸掉港口同归于尽。”
沈砚冰的消息几乎同时送到, “速来星洲港” 的字迹被水痕晕开。我突然想起她在黑水仙庄园说的话:“等战争结束,要带孩子去看京山书局的银杏树。”
星洲港的码头上,沈砚冰的军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她裹着染血的军大衣,枪管挑起北洋军阀的 “改旗易帜” 诏书:“督军团余孽想借港炸销毁证据,” 她的刀疤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但我找到了杨洪奎的私生子,他手里有北洋烟土帝国的最后密钥。”
我跟着她冲进地下密道,腐臭的鸦片味混着硝烟。杨洪奎的私生子蜷缩在墙角,怀里抱着个铁盒,盒盖上刻着并蒂莲 —— 与沈砚冰袖口的刺绣一模一样。“里面是...” 他咳嗽着,“北洋七十二个烟土中转站的坐标...” 话未说完,瞳孔突然涣散。
沈砚冰踢开铁盒,露出里面的羊皮地图。我这才惊觉,地图边缘的梅花水印与周曼云母亲的陪嫁纹样分毫不差。“当年林大夫救我时,” 她的声音轻得像雪,“把这幅图塞进了我女儿的襁褓。” 她转头看向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温度,“赵总指挥,北洋需要一场真正的‘破冰’。”
三日后,周曼云在静心庵醒来,窗台上摆着沈砚冰送的梅花盆栽。她摸着小腹,指尖划过我掌心的老茧:“孩子没事,军医说... 他像极了我爹年轻时的性子。” 我低头吻她额头,闻到她发间混着的苦艾香 —— 那是静心庵为她熬的安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