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星洲港的秋雨敲打着 “福寿号” 货轮的桅杆,我攥着染血的督军团名录,指节因用力发白。周曼云站在甲板边缘,发间的素银簪子映着江面碎光,此刻却在暮色中晃出冷芒:“督军团余孽把鸦片帝国的核心转移了,还在运作‘烟土换军火’的勾当。”
彭远吐掉嘴角的草根,红巾在风雨中猎猎作响:“俺红巾军在云州抓的俘虏说,北洋军阀要在元月初一搞‘改旗易帜’大会,表面上宣布‘禁烟’,实则换个幌子继续贩毒。” 他腰间的竹筒炸弹蹭过栏杆,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赵兄弟,咱们得把这出戏搅黄了。”
子夜时分,星洲港的密道里飘着浓重的鸦片味。静心突然停步,银哨子在掌心发出细微的颤音 —— 三长两短,这是梅脉暗桩遇袭的信号。我摸出汉阳造,枪管扫过石壁上的兰花暗纹,却在转角处看见满地碎尸,每个尸体后颈都烙着假的 “忠” 字胎记。
“是兰脉的‘毒烟刺客’。” 静心掀开死者衣襟,露出心口的梅花刺青,“他们想嫁祸给我们。” 她从死者指缝里摸出半张密报,“北洋军阀的‘改旗易帜’典礼上,会用新型毒烟弹‘青磷散’对付反对者。”
正午的星洲港码头,北洋军阀的 “禁烟誓师大会” 如期举行。杨洪奎的替身站在礼台上,高领制服下露出人造的梅花胎记,手里挥舞着《禁烟宣言》:“从今日起,北洋将彻底肃清烟土……” 话音未落,我扣动扳机,子弹穿透他的假胎记 —— 那下面是道狰狞的刀疤。
会场瞬间大乱。彭远的红巾军从货箱堆里杀出,刀刃上的磷粉在阳光下划出死亡弧线。周曼云带着梅花营炸开主席台的暗格,里面露出的不是禁烟文书,而是整箱的 “青磷散” 毒弹。静心跃上礼台,银哨子吹出尖锐的节奏,这是梅脉总攻的信号。
“逆雪军的弟兄们!” 我踩着冒烟的礼台怒吼,“他们嘴里喊着禁烟,手里却攥着毒弹!今天咱们就把这虚伪的旗子撕个粉碎!” 台下的百姓突然举起锄头、扁担,跟着喊起 “灭烟土、杀军阀” 的口号,声浪盖过了江上的汽笛声。
杨洪奎的替身想趁乱逃走,却被小铃铛的 “爆炎粉” 炸断退路。他跪在地上, “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赢?” 他狞笑着扯开衣襟,露出绑在身上的炸药,“整个星洲港都埋了火药,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静心突然扑上去抱住他,银簪子刺进他咽喉:“我爹的仇,今天一并报了!” 爆炸声中,我看见她后颈的梅花胎记在火光中格外醒目,那是用京山书局的余烬纹的。周曼云拽着我冲进密道,身后的礼台坍塌成废墟,扬起的烟尘里,“禁烟” 大旗被烧得只剩 “禁” 字。
黄昏的星洲港一片狼藉。我在废墟里找到半块督军团名录,残页上 “改旗易帜” 西字被血浸透。海平面上,北洋的军舰升起了新旗 —— 底色还是军阀的深蓝,却在左上角绣了朵苍白的梅花。彭远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狗日的改旗易帜,不过是换身皮继续吃人!”
周曼云裹着缴获的北洋军大衣,那是从督军团废墟里捡的:“振群,暗桩传来消息,北洋新上任的女统帅沈砚冰要见你。”
“女统帅?” 我挑眉,脑海中闪过星洲港礼台上燃烧的 “禁烟” 大旗,“她不是上周才接过杨洪奎的防区?督军团的余孽,能有什么好事?”
彭远突然从粥棚后探出头,他新染的红巾在风雪中像团凝血:“俺派人查过,这娘们儿有点邪乎。她接管星洲港后,先斩了三个抽大烟的副官,又把鸦片税改成‘铁血救国捐’,老百姓都说她是‘北洋罗刹’。”
子夜时分,星洲港码头的灯塔忽明忽暗。我按约定独自赴会,沈砚冰的卫兵用刺刀挑起我的衣襟,检查是否藏有武器。船舱内的鸦片味淡得出奇,只有桌上摆着个青铜烟枪,烟嘴雕着并蒂莲,与她袖口的刺绣一模一样。
“赵振群。” 她坐在阴影里,声音像块淬了冰的刀刃,“久闻逆雪军的‘梅花战术’,今日一见,果然胆识过人。” 煤油灯被风吹得晃了晃,照亮她左脸的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我叫沈砚冰,半年前还是杨洪奎帐下的军医。”
我握紧藏在袖中的梅花镖,镖尾 “忠” 字抵着掌心:“军医到军阀,跨度不小。”
她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痰音:“督军团用‘青磷散’毒死我全家时,我就发过誓,要让他们的骨头都泡在毒烟里。” 她掀开袖口,露出内侧的梅花刺青,与静心的位置分毫不差,“吴忠文先生曾救过我一命,他说梅脉的人,终会在黑暗里相遇。”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三年前京山书局大火,吴忠文确实救过个军医,当时她怀里还抱着个中毒的孩子。“你是……”
“沈砚冰,当年那个抱着死婴的军医。” 她摸出个铁皮盒,里面是半张烧焦的《鸦片帝国实录》,“我用了半年时间,从督军团内部拿到这份残页。赵总指挥,你想不想知道,北洋烟土帝国的真正主人是谁?”
舱外突然传来枪响。沈砚冰踢翻桌子,子弹擦着她耳际钉进舱壁。我这才惊觉,她所谓的 “会面” 不过是幌子,真正的目标是引出督军团的暗杀者。“左边第三个货箱!” 她抄起烟枪砸向阴影,烟嘴迸裂的瞬间,露出里面藏着的毒针。
当我们合力解决掉暗杀者时,天己破晓。沈砚冰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旧伤:“这是严斯潘的副官用烟枪捅的。赵总指挥,我有兵有枪,你有民心有暗桩,不如做笔交易 ——” 她将《鸦片帝国实录》残页推给我,“联手端了北洋烟土的老巢‘黑水仙庄园’,你拿证据,我清地盘。”
我望着她眼中跳动的火光,突然想起吴忠文说过的话:“在北洋,不是所有穿军装的都是敌人。” 甲板上,彭远的红巾军正与沈砚冰的卫队对峙,却意外地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成交。” 我掏出吴忠文的银元,背面 “忠” 字与她的梅花刺青重叠,“但有个条件:绝不能再让烟土害百姓。”
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张地图,黑水仙庄园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注着 “正月十五元宵灯会”。“督军团残余会在那天聚齐,” 她用烟枪敲了敲地图,“庄园地下有三百吨鸦片,足够把星洲港炸上天。”
周曼云的声音突然从舱外传来,带着压抑的震惊:“振群,她袖口的并蒂莲…… 是我母亲绣的纹样!” 我转头望去,只见她攥着半块褪色的红布,上面的莲花刺绣与沈砚冰的如出一辙。
沈砚冰的瞳孔骤缩,指尖颤抖着抚过布纹:“这是……”
“是我母亲的陪嫁。” 周曼云的声音哽咽,“二十年前,督军团血洗京山书局,我母亲把我藏在书柜里,自己……”
“你母亲是不是姓林?” 沈砚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眉心有颗红痣,总爱穿月白旗袍?” 见周曼云点头,她猛地抱住对方,“她救过我!当年我抱着夭折的女儿逃到书局,是你母亲用身体挡住了枪口……”
江风卷起舱内的烟尘,煤油灯在晨光中渐渐熄灭。我望着这对在乱世中重逢的 “姐妹”,突然明白吴忠文为何总说 “梅脉是一家人”。沈砚冰掏出怀表,表盖里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左边是穿白大褂的林大夫,右边是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背景是京山书局的雕花门窗。
“正月十五,” 沈砚冰合上怀表,“我们一起去黑水仙庄园,用督军团的血,祭死去的亲人。” 她转头看向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温度,“赵总指挥,这次行动,我听你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