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锦到卢氏院子的时候，卢氏才刚起床呢。
因着昨日被苏玉锦气晕的事，还有昨日府上种种的事……
都令她心情不佳，所以一大早，她的脸色比大黄排的宿便还难看。
瞧见苏玉锦过来，冷笑了一声：“我当你是真的疯彻底了呢，好歹倒是知道来请安赔罪了。”
苏玉锦心知，就是自己从前对这一家白眼狼太好了。
所以卢氏看到了自己，才以为自己是来赔礼的。
她也不出声。
一抬手，带来的仆人，就开始动手了。
把卢氏房间里头，所有值钱的东西，首饰，衣衫，摆件，屏风往外搬，一样都没落下。
仆人们刚刚己经在段秋念那里搬了一回，现在己经是很有经验了。
干得特别顺手又丝滑。
卢氏起先看着，还懵了一下。
但她很快地平静下来，端起茶道：
“原来你还是懂事的，知道哄我开心，不能只动动嘴皮子就行。”
“所以便想着，将我房中这些旧物，换成更好的。”
“虽然这些东西也都还没坏，但是你有这番孝心，我自然也不会反对。”
苏玉锦从前也是这样给自己尽孝过几回的，每次都将卢氏哄得非常开心，握着苏玉锦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一回也是如此，
苏玉锦双手环胸抱臂，悠闲地瞧着她。
觉得卢氏这样想也好，也省了跟方才在段秋念那里一样，搬点东西跟一只尖叫鸡似的，吵得要命。
眼看东西都己经被搬出去了，卢氏也没瞧见什么新东西搬进来。
甚至自己装私房钱的匣子也被拿走了，她有点慌了。
而苏玉锦也笑道：“婆母，我花钱买的东西，还有我给你的钱，今日就都拿走了。”
“你呢，也不必太念念不忘。”
“因为你念着，这些东西也不会再回来。”
“平白把自己想出了心病，岂不是太亏了？”
“你也真应该庆幸，你身上这身衣服，是你姐姐亲手做了送给你的。”
“也是府上难得的一件不是我花钱买的物件了。”
“不然这会儿还得把你的衣衫也剥了。”
卢氏听到这里才明白，自己的不安是对的！
她拍案而起，脸色铁青：“苏玉锦，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玉锦：“这还不明显吗？不就是不想再便宜你们这些吸血鬼了？”
“你要实在是喜欢这些东西，可以叫你儿子和那个假女儿给你买啊，你不是最爱他们了吗？难道他们不愿意孝敬你？”
“哎呀，对不起，我忘了，他们两个连贴身衣物都快买不起了！”
话说完，苏玉锦嘴角噙着嘲讽的笑，满意地转身走人。
段家人欠自己的所有人东西，她都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大到段宴珩的首辅之位，小到一个铜板，他们都得还她！
卢氏眼看着那些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
她急匆匆地跑出去。
“不行！苏玉锦，你叫人把这些都放下……”
卢氏从前本就是个村妇，仗着自己力气不小，便想从一个小丫鬟的手里，把自己的首饰盒抢回来。
谁知道小丫鬟看似柔弱，却是苏玉锦特意安排的有些身手的人。
卢氏过来，她一个侧身避过。
卢氏不察，冲劲让她往前，当场就摔了一跤，额头首接磕到了石桌上。
“啊——”
伴随着她杀猪般的惨叫，额头也见了血。
苏玉锦赞赏地看了那丫鬟一眼，丫鬟也回给苏玉锦一个“幸不辱命”的表情。
夫人早就猜到了，卢氏会忍不住亲自上手抢。
所以才故意带上了自己，自己的站位，自然也是有心调整过的，就是为了让卢氏精准地磕上石桌。
段宴珩一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惊慌失措地过去：“母亲……”
扶起撞得头晕目眩的卢氏。
段宴珩看向苏玉锦，眸光堪称是瞠目欲裂：“苏玉锦，你太过分了，你昨日伤我就罢了，今日竟然还谋害婆母？”
苏玉锦耸耸肩：“谋害？我可没有！是她自己摔的。”
“你不如问问，我的人碰她一下没有。”
“分明是她自己想抢东西，没站稳！”
段宴珩的眼神，看向卢氏院中的丫鬟婆子们。
李嬷嬷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实话：“相爷，的确是老夫人自己摔的。”
方才那丫鬟避开得很快，所以与老夫人都没半点肢体接触，甚至连衣角都没碰到。
段宴珩：“……”
卢氏却是盯着那丫鬟，恨恨地道：“那个死丫头，老身抢她的东西，她竟然还敢躲，才害老身摔倒！珩儿，将她杖毙……”
苏玉锦嗤笑道：“那是我苏家的人，可轮不到你们段家来打死。”
“按照我大晟律法，我陪嫁的丫鬟奴仆，都是我自己的个人财产，与嫁妆是同样的。”
“所以呢，我不同意，你们动不得。”
段宴珩死死地盯着苏玉锦：“你要为了区区一个奴才，忤逆母亲吗？”
苏玉锦：“是又如何呢？你不服吗？”
“那你去京兆府、去大理寺告我啊。”
“就说你母亲非要抢儿媳妇花钱买的东西，最后把自己摔着了。”
“且不说官府怎么判吧，我倒是想先看看，外头笑话你段家的人会不会更多！”
段宴珩气结：“你……！”
他当然是很明白，如果让外头觉得，母亲也是见钱眼开之人，自己伪君子和忘恩负义又贪财的名声，是再也洗不掉了。
苏玉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唉，一大早就过来讨债，我早饭都没吃呢。”
“你还有话说没？没话说我先回去吃饭了。”
见着自己摔得一头血，苏玉锦还有心情吃饭。
卢氏气得脸都绿了，指着她与段宴珩道：“这种不孝的儿媳，打死她！珩儿，你今日就给我打死她！”
然而她说完了之后，段宴珩根本不吭声。
他没有忘记苏玉锦背后，还有凤缨那个为了好友连命都舍得拼的疯妇。
见他没动静，卢氏语气讶然：“珩儿？”
段宴珩深呼吸了一口气，与她道：“好了，母亲，您消消气！锦娘也不是故意的……”
他要忍住，明日自己就要重新上朝。
今日就得把马买好了。
不然失信于陛下，陛下怕是对自己更加失望。
现在他身上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还不能与苏玉锦闹得太僵。
他发现自己己经需要一次一次，反复地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些事，才能克制着当场掐死苏玉锦的冲动！
他正想再劝卢氏一句，没想到就看见恒正惊慌失措地过来了：“相爷，夫人她……”
又是熟悉的台词，段宴珩对上了苏玉锦看戏一样的眸光。
他崩溃了：“苏玉锦，你还干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