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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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星火余烬·长夜待破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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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烽火锦
作者:
青吾轩
本章字数:
4834
更新时间:
2025-07-08

香港九龙城寨廉价旅馆的霉味仿佛己渗入骨髓,但此刻,靳云深所有的感官都被手中那枚滚烫的怀表占据。幽蓝的光芒如同被囚禁的液态星辰,在碎裂的玻璃表壳下汹涌澎湃,将狭小逼仄的房间映照得光怪陆离。无数细若尘埃的星辉在光芒中流转、生灭,发出低沉而神秘的嗡鸣,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古老回响。指尖传来的灼痛感与空气中弥漫的、令人汗毛倒竖的奇异能量波动,都在疯狂地冲击着他唯物世界观筑起的堤坝。

这不是幻觉!这绝非人间凡物!

“疏影……” 他嘶哑地低唤,声音在奇异的嗡鸣中几不可闻。这伴随她一生、最终在爆炸中碎裂的璇玑芯,究竟隐藏着什么?它与她的死,与那深不可测的“归墟”,是否有着超越他理解的联系?无数疑问如同风暴在他脑海中肆虐,冰冷沉寂了数日的心湖,被这突如其来的神秘搅动起惊涛骇浪。

光芒持续了约莫十数息,如同潮汐般缓缓退去,最终收敛回那点恒定的、微弱的幽蓝。怀表的金属外壳温度迅速降低,房间重归昏暗,只剩下维多利亚港远处模糊的霓虹光影,以及他粗重而紊乱的呼吸声。

污名、追杀、兄弟的血、爱人的逝去……现实的冰冷与沉重并未因这片刻的神迹而减轻分毫。香港也非久留之地。通缉令如同无形的网,正从上海向西方蔓延。他必须尽快离开,寻找一个足够遥远、足够陌生,又能让他积蓄力量、探寻真相的土壤。

北美。旧金山。

这个念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那片新大陆上正在崛起的科技洪流,或许是他撬动复仇杠杆的唯一支点。

数日后,化名“沈默”的靳云深,带着伪造得足以乱真的身份文件和一颗被仇恨与谜团填满的心,登上了从香港开往旧金山的远洋客轮“太平洋之星”。三等舱的空气污浊而压抑,混杂着汗味、呕吐物的酸腐和海水的咸腥。他蜷缩在狭窄的铺位上,如同受伤的孤狼舔舐伤口,大部分时间沉默地望着舷窗外无边无际的、变幻莫测的海洋。怀表被他贴身藏好,那枚染血的纽扣与璇玑芯碎片紧挨着,仿佛是她残存意志的冰冷陪伴。

漫长的航程是灵魂的流放。白天,他强迫自己阅读能找到的一切科技、工程类书籍和报纸,用知识的硬壳包裹住内心的千疮百孔。夜晚,则在无休止的噩梦中沉浮:苍梧关父亲惊怒绝望的眼神,林疏影在火光中坠落的月白身影,陈默在芦苇丛中逐渐冰冷的躯体……每一次惊醒,都伴随着一身冷汗和掌心被指甲刺破的痛楚。污名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他的尊严。他成了报纸上那个十恶不赦的“叛徒靳云深”,被自己的同志唾弃,被敌人悬赏追杀。

只有紧贴胸口的怀表,那一点微弱的、恒定的幽蓝光芒,在无边的黑暗和绝望中,成为他唯一能抓住的、冰冷的锚点。他时常在夜深人静时将其取出,凝视着光芒中流转的星尘,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对抗虚无的力量,也仿佛在与冥冥之中那个消散的魂灵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旧金山。金门大桥的红色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如同通往新世界的巨门。码头上人声鼎沸,充满了新移民的希冀与喧嚣。踏上异国的土地,靳云深(沈默)深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和工业尘埃的空气,眼神却比西海岸的海水更加冰冷幽深。

这里没有“靳云深”,只有背负着沉重过往、渴望力量与真相的“沈默”。他凭借伪造的履历和过人的才智,很快在伯克利大学城的边缘找到一份实验室助理的工作,负责维护一些基础的物理实验设备。微薄的薪水仅够维持最简陋的生存。他住在唐人街最破败街区的一间阁楼里,窗户对着潮湿肮脏的后巷。

生活是极致的清苦与刻意的隐忍。他断绝了与国内所有可能的联系,如同沉入深海的礁石。白天,他在充斥着化学试剂气味和机器轰鸣的实验室里,如同最沉默的幽灵,擦拭仪器,记录数据,搬运沉重的设备。他贪婪地吸收着一切能接触到的知识,从量子力学的萌芽到无线电技术的革新,从材料科学的基础到工程机械的原理。这些冰冷的公式和精密的齿轮,成为他暂时忘却血海深仇、麻痹痛苦神经的唯一解药。

夜晚,阁楼狭小的空间便成了他的战场。昏黄的灯光下,他伏案疾书。桌面上摊开的,不是实验报告,而是他凭借惊人记忆力,一字一句还原出来的林疏影留下的那份迷宫般的几何图案!线条纵横交错,节点繁复玄奥。旁边,是那张“丰泰”米行获得的、印着编码HSWY-1708-S23的银行凭证,以及那枚染血的纽扣——钥匙与锁孔的索引。

他试图理解林疏影的“疏影算法”。那些精妙的数学结构,那些隐藏在几何迷宫中的逻辑链条,如同她本人一样,充满了天才的灵光与难以捉摸的深邃。他在草稿纸上疯狂演算,推演着各种可能的解密路径。汗水浸透了他的旧衬衫,眼中布满血丝。这不仅是为了取出那笔关乎未来复仇资本的“璇玑”资金,更是他连接那个逝去灵魂的唯一纽带,是理解她智慧、告慰她牺牲的唯一方式。

同时,他从未停止对“归墟”的追索。通过唐人街隐秘的渠道,花费重金购买零星的、来自国内的消息碎片。他得知南方革命终于成功,腐朽的王朝被推翻,但新的政府内部派系倾轧,暗流涌动。“烛龙”在“璇玑案”后,凭借“揭露叛徒靳云深”的“功劳”和娴熟的钻营,竟在新政府中谋得了一个不低的职位,春风得意!而“归墟”这个名词,却如同石沉大海,在公开的信息中无迹可寻,仿佛从未存在过。这更让靳云深确信,“归墟”绝非普通的叛徒组织,而是一个潜藏更深、触角更广的庞然暗影。

污名,如同沉重的墓碑,依旧死死压在他的名字上。国内新政府为了彰显“正义”和“稳定”,非但没有为他平反,反而将“叛徒靳云深”作为反面典型反复提及,巩固其“正确性”。偶尔有零星的、质疑案件真相的声音出现,也迅速被淹没在官方的定论和“烛龙”势力的打压之下。林疏影的名字,则被轻描淡写地归为“不幸被叛徒靳云深杀害的无辜女子”,她的牺牲、她的智慧、她最后燃尽生命的壮举,都被刻意地抹去、遗忘。

每当看到这样的报道,靳云深都会沉默地将报纸一点点撕碎,扔进火炉。跳动的火焰映照着他冰冷如铁的脸庞,眼中燃烧的恨意足以焚毁钢铁。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复仇的火焰非但没有被时间和距离熄灭,反而在孤独的淬炼和污名的重压下,烧得更加纯粹、更加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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