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胃吃胃药啊！”贝晴天在心里怒吼，如果是别人她一定会和他对线，把粥给他浇头。
但是这个人是莫经年，是她生命的特例，是她卑微的起点。她忍着心里的酸涩难过，轻轻站起来，把粥小心翼翼端走，“要不尝一下虾饺？这个先蒸好的。”
“不用了！你自己吃个够！”莫经年猛地站起来，“我的衣服呢？”
“嗯，我马上洗手去拿。”贝晴天冲进厨房把手洗一遍，回到卧室把他衣服拿出来，伺候他穿好之后，喷上一点儿香水。
司机刚好上楼，他跟着司机头也不回地走了，临走一脸嫌恶的表情，再次扎进贝晴天柔软的心底。
她还是想，他早餐吃的太少了。将虾饺快速用食品袋包起来，追上去悄悄递给司机。
回到一片寂静的公寓里。
这片空旷连她的呼吸声，都似乎有回音，就是没有莫经年的回应。
这一切都在嘲笑她的可悲，可是她贝晴天是不会让人看笑话的，连空气都不行。她仰头，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
她在莫经年的位置坐下，这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香味，馥郁的巧克力烟草味，松香的冷感。连香水味都这么复杂，更何况是人。
她将莫经年嫌弃的粥一口一口吃完，这一点也不烫，凉到心里去了。
在心里对自己说：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对啊，她还在委屈绝望什么。即使他的态度不好，至少他每天都会回来；虽然他的言语伤人，至少他愿意和她说话；就算他的动作很粗鲁，至少他对她的身体还是很有需求的。
这样就足够了，如果再贪心。
他会把她赶走的。
贝晴天想起昨晚被他干燥的唇皮刮的疼，他肯定抽烟更凶了，上火。
去年冬天他的嘴唇都没有这么干，她穿上大衣，提着小包出门，打算去给他买一只唇膏。
一般的唇膏都会很油腻，涂上去还会有水光，他一定不会接受这种粘腻感的。
坐了五站地铁来到京珠购物广场。她目标明确扎进八楼，这里全是全球高端奢侈化妆品，相比楼下人流量很少。
尚品全球买手店的柜姐和贝晴天己经熟悉了，她经常过来买男士用品。
贝晴天试了十几种样品，干纸巾将她嘴唇都擦肿了。
柜姐倾情推荐：“亲爱的，这款德国小甘菊润唇膏，是有机洋甘菊和天然蜜蜡，纯天然不含高科技，滋润保湿绝对不黏腻，皮肤科医生都认证了的，敏感肌都可以用。”
接着保证，“擦上去十几秒就隐形了，你老公肯定喜欢，而且亲嘴的时候香香的。”
柜姐露骨的话，让贝晴天脸蛋绯红，想解释却卑微地生出一种甜蜜的感觉。
“老公”这个词，她刷短视频听别人喊老公干活的画面特别生动，一听就感觉到幸福。
反正这里人又不认识莫经年，就让她隐秘的幸福一下。
“好的，我就要这只。”
“我们到了新款的LASB科研护肤产品，这是国际上的新品，一瓶解决多重肌肤问题，抗皱抗氧化保湿不油腻，你上次不是说您先生嫌麻烦吗？”
“行行行。”
“您自己要不要看点？最近海蓝之谜有赠品送。”
“不不不……不用了，买单。”
商场一楼人来人往，她却从来没有好好逛过，将手袋里的水乳精华液和唇膏一同塞入包里，丢掉手袋。
她站在人流中，连呼吸的空气都是寂寞。
钢铁城市，车水马龙。
谁又在乎她的苍老？如果当初不是那么偏执，弄得六亲不认，众叛亲离。她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孤魂野鬼般行尸走肉的生活。
如果不是她当初那么坏，那么不择手段，结局肯定会不一样。莫经年不会瞎，而她可能会和别人在一起，像颗珠宝。
那他会和谁在一起？一想到莫经年和别人在一起的可能性，贝晴天狠狠甩了下头，不可以。
如果没有他，心会空，骨头都会冷。
身边突然挤过来一对学生情侣，穿着校服，手却牵得很紧。
他们凑到橱窗前，盯着橱窗里展示的造型精致的情侣对戒。
“我们买一对，戴着玩玩好不好？”女孩撒娇的口吻，瞬间让贝晴天想起她向父亲要换钢琴的样子。
“这是钻戒啊，好贵的！”男孩惊呼。
“我们买铂金的素圈就好了，三千不到，戒指的意义是用金钱衡量的吗？”
“可是……”
“我就喜欢情侣对戒，我们去买个银的吧！”
“那好。”
“走吧，傻瓜。”
……
他们挽着手渐行渐远，贝晴天却冲动地想为他们的爱情买下一枚铂金戒。
他们的爱情鲜活的。
她的是死寂的。
不，她被自己荒诞的想法吓到，她和莫经年，没有爱情。
“等等，小美女。”所以她选择成全别人的爱情。
“怎么了，大姐姐？”女孩回过头来，歪头的角度正好靠在男孩的肩膀上。
“我给你们买。”贝晴天首视她澄澈的眼睛，那是她眼里从未闪过的光芒，“不过，你们得帮我挑一对。”
“可以啊，大姐姐，你怎么这么好？你是不会选戒指吗？你想选什么样的？”女孩像只快乐的百灵鸟围着贝晴天转。
……
和小情侣挥手道别之后，贝晴天坐在商场的休息椅上，自己给自己戴上戒指。狂风吹乱她的长发，她着无名指上的素圈，心里觉得无比满足。
盖上戒盒时里面的男戒一闪而过，将它塞进包里，哼着《野蜂狂舞》的变调去乘地铁。
回家的时候，想起米快完了，贝晴天扛着十斤的大米，走几步歇一歇。
终于到了公寓的楼下，一个珠圆玉润的大嫂见状给她按下了楼层，贝晴天诧异地看过去，大嫂解释说，“我也是这楼，其实我们是邻居，只是你们深居简出的，碰的少。”
贝晴天友好地笑了笑，桃花眼下的卧蚕弯成可爱娇憨的形状。
“你怎么自己提米啊？你老公呢？”大嫂停顿了下，“那个总是穿西装的帅哥就是你老公吧？他……是不是瞎子？”
贝晴天新月眉微微一蹙，大嫂立刻摆摆手，“不是不是，瞧我破嘴一张，就是看起来不像，问问……我老公都说了，你们郎才女貌，特别般配。”
“没关系。”贝晴天小声地说，看向电梯的仪容镜，镜里的女人苍白消瘦，素面朝天，发丝略显凌乱，背着包提着米，大嫂珠光宝气手里端着一杯奶茶。
显得她潦草又凌乱。
她突然想起，住在同一栋楼，传出去被莫经年知道了，她又得承受他的怒火。
西年前，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爱上一个炸药桶，提着米袋的手心汗涔涔。
“大嫂……不是，那个不是我老公。”
“啊？”大嫂不解，眼珠子瞪得吐出，纹眉一皱，立刻想到小三。
贝晴天一下子觉得难堪又紧张，看向大嫂变得复杂的眼神。她扯了扯嘴角，“不，我我只是负责先生的起居生活，我是那家的……”
“保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