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儿一黑,那夜色就跟墨似的,黑得透透的,稠乎乎的,就像搅和不开一样。
天上就那么几颗星星,稀稀拉拉的,在那天幕上就跟冻得打哆嗦似的,瞅着就像害怕这深宫里的冷劲儿呢。
苏挽棠把身上那粗布衣裳裹得更紧巴了些。
她怀里揣着那块刻着“婉”字的木牌呢,那木牌啊,好像还带着端妃手指头尖儿上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热乎气儿,跟这冷飕飕的夜晚比起来,那差别可太大了。
绿芜姑姑说的话还在她耳朵边上响着呢:“娘娘今天多说了几句,这都是你来了之后才有的变化。以后要是有啥风吹草动的,就随时来找我。”这话啊,明摆着就是在向她示好呢,也算是一种暗暗的结盟吧。
苏挽棠心里可明白着呢,在这能把人给吃了的后宫里头,哪怕多一个看着不咋起眼的朋友,说不定到了关键时候就能把自己的命给救了呢。
去了趟冷宫啊,得到的可比预想的多多了。
就说那特制的“桂花安神糕”吧,可不单单是能让人安神睡觉的东西,那可是她用心调配出来的一块敲门砖呢。
桂花那股子清雅的味儿,红枣甜滋滋的味儿,再加上糯米软乎乎的劲儿,看着都挺平常的。
可是啊,再添上那么一丁点儿远志和酸枣仁磨成的粉,就能在人不知不觉的时候让人心神舒畅,还能把人心里最软和的那些个回忆给勾起来呢。
忽然之间,她脑子里就闪过一段回忆。
那时候啊,她还在民间呢,她娘生病躺在床上,病得可重了。
一到晚上啊,她娘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她当时年纪小,完全不知道该咋办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的阿婆送过来一小块桂花糕,还说这糕里加了能安神的草药,吃了能让人静下心来睡觉。
就那天晚上,她妈妈头一回睡得特别安稳。
从那以后,那股淡淡的桂花香就一首留在苏挽棠的心里了。
打那时候起,苏挽棠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会做这个桂花糕的手艺,想用食物来安抚大家的心。
现在人在宫廷里,她就把当初的想法当成了自己的生存办法:用好吃的味道去打动别人,靠做点心来赢得别人的信任。
端妃说“这点心就跟我刚入宫那年,太妃赏的御宴点心一模一样”,这就很明显能看出来味道引起了共鸣。
苏挽棠低着头回答说“奴婢啥依靠都没有,就盼着能靠手里做的茶点让娘娘喜欢”。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卑微,其实就是在说她自己的态度呢,她不属于任何一伙人,就靠着自己的手艺在这儿待着。
端妃在冷宫里待了好多年了,对人心的险恶看得透透的,当然知道一个没有派系背景的膳食宫女是怎么回事儿。
那个木牌啊,就是端妃给苏挽棠的一个机会,也是对苏挽棠能力的认可。
月亮底下,御膳司的样子在黑暗里看着有点吓人。
白天的热闹和烟火气全没了,到处都是死一般的安静。
苏挽棠步子加快了,就想赶紧回到自己那破破烂烂的住处,好好想想今天的收获,再琢磨琢磨以后该咋办。
可是,当她走到自己管的小灶房门口的时候,脚一下子就停住了。
门槛前的阴影里有一抹白得吓人的东西,特别扎眼。
苏挽棠心里“咯噔”一下,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使劲捏住了似的,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眯着眼,借着那点淡淡的月光仔细一瞧——居然是一根断了的骨头!
更让她浑身发冷的是,这骨头她认识啊!
就是她昨天晚上拿来熬高汤的鸡腿骨,把肉的鲜味熬出来以后就扔掉了的那个。
骨头从中间断开了,断的地方坑坑洼洼的,看着像是故意弄断的,就那么横在她的房门前。
这肯定不是普通的意外,这就是明晃晃的挑衅,是给她个下马威呢!
苏挽棠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一下子冲到头顶了,不过她还是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慢慢蹲下身子,伸出有点发抖的手指,但是没有马上碰那根骨头。
她的眼神像老鹰一样犀利,仔细地看着骨头断开的地方,还有骨头摆放的位置。
昨天晚上她处理厨房垃圾的时候,明明是把这些骨头都扔到专门的泔水桶里了,今天早上就会有专人来拉走处理的。
是谁啊,专门从泔水桶里翻出她用过的鸡骨头,还这么费劲地放在她门口呢?
这是为啥呀?
是想警告她别太张狂了?还是在暗示她己经被人盯上了呢?
一下子,好多想法在脑袋里冒了出来。
对了,肯定是她今天得到了端妃娘娘的赏识,还拿到了能自由出入冷宫的“婉”字木牌,所以就被人嫉妒了。
御膳司里啥人都有,各个宫里的眼线到处都是,她的一举一动,估计早就被那些有心思的人看到了。
这根断骨头,就跟一盆冷水似的,一下子把她从得到端妃认可的那点小高兴里给彻底弄清醒了。
在后宫里啊,就从来没有顺顺当当的时候,每走一步都可能踩在刀尖上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那些惊恐慌乱都给压下去了。
她没大喊大叫,也没有露出一点慌张的样子。
就默默地捡起了那根断骨头,用袖子仔细地把上面的灰尘擦掉,然后紧紧地握在手里。
骨头的角儿把她的手心硌得生疼,可这疼反而让她更清醒了。
看来啊,这御膳司,可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太平呢。
她今天能平平安安地从冷宫出来,说不定己经让某些人看不顺眼了。
这鸡骨头啊,才只是个开头呢。
苏挽棠慢慢站了起来,眼睛朝西周看了看,西周安静得很。
夜里的风一吹,几片枯叶就飘过来了,打着转儿落在地上,沙沙沙地响,在这死沉沉的环境里,这声音听得特别清楚。
她把灶房的门推开,一股熟悉的味道就扑过来了,有淡淡的油烟味,还有食材剩下的味儿。
可也不知道为啥,今天晚上这灶房啊,好像比平常要阴冷不少。
她没马上点灯,就站在门口,静静地让自己适应这黑暗。
这时候她的耳朵变得特别灵,一点点不寻常的声音都能被她听到。
过了一会儿呢,她才摸索着把桌上的油灯给点着了。
那昏黄的灯光就像一颗豆子似的,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细细的,影子投在那斑驳的墙上,还微微晃悠呢。
灶房里看起来和平时没两样,锅碗瓢盆都在原来的地方放着,案板上还留着白天处理食材的印子。
可是苏挽棠心里啊,有股说不出来的不安。
那根断了的骨头一出现,就像一根有毒的刺,扎到她心里去了,搞得她对周围的东西都开始怀疑起来。
她拿着那个刻着“婉”字的木牌的手先是紧紧地攥了一下,然后又松开了。
这个木牌对她来说是个机会,可也没准儿会把她推到更危险的地方去呢。
不成,可不能就这么干等着。
都有人开始使这种阴损的招数来警告她了,那这帮人接下来打算干啥呀?
会不会在她的吃的东西或者做饭的家伙事儿上搞鬼呢?
要是因为她一时大意,让端妃也跟着遭殃,那她就是死一万次都没法赎罪啊!
这么一想,苏挽棠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凶狠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把那根断骨头搁在灶台的一个角儿上,就像一个不吭声的警告似的。
接着,她猛吸一口气,眼神利落地把每个角落都打量了一遍,心里头有个想法越来越明确——得马上查看这儿所有的食材和器具!
一丁点儿的不对劲都不能放过!
这可不光是为了自己能保住小命,更是为了能在这变幻莫测的后宫里,抓住那点儿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