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毛纺厂杜雷失联之后，发展委员会牵头的联合调查组立即提议并报请地委由副厂长常先进临时主持工作。常先进在厂内进行了小打小闹的调整，确保平稳过渡，比如堵塞内部管理漏洞，部分人员岗位调整等。杜雷对毛纺厂的破坏是致命的，小打小闹己经不能恢复毛纺厂元气，要脱困必须彻底改革。
改革方案几经易稿，干书记都不满意，决定派忠诚随工作组在毛纺厂蹲点几天，了解实情。“小包，这几天我这边没有大事，交给您一个任务，去毛纺厂进行一次调研，摸一摸存在的问题和大家的真实想法”。首先到了财务部门，财务科长谢娜娜因贪污公款，己经移送司法机关处理，副科长曹二旺临时主持工作。“各位好，我是包忠诚，受地委干书记委托和大家沟通交流，想到什么说什么。就一个目的，为了让毛纺厂再创辉煌，让干部职工的日子过得更好。大家畅所欲言，问题也好，批评也好，建议也好，都可以！”忠诚开了头。“杜雷把职工给坑惨了，他整日花天酒地，和几个娘儿们吃喝玩乐，把钱都转移和挥霍了。现在职工几个月开不出工资，员工的医药费好像一年多没有报销了！”其中一个老会计说道。“包科长好，厂子要运转，开门就是钱钱钱，我们财务科手上不足2万块钱。目前急需进原材料的钱都没有，现在我们成了老赖，不打钱不给发货了，进货就要几百万。我们早就资不抵债了，在不同的银行进行抵押贷款搞了好几次了，资金困难是最大的困难。现在要运转起来，至少要2000万！”曹二旺补充道。
第二站是设计和销售部门联合座谈会。“包科长，这几年我们厂一首在吃老本，没有开发新产品，总是生产那老几样。随着兄弟厂家的不断壮大，我们市场份额越来越小，原来占全国市场的30%，出口占全国出口的60%；现在市场1%都不到，出口产品为零。开发新产品势在必行，这是长远之计，市场需要什么，就应该开发什么，生产什么！”设计科长第一个提出建议。“开发一款新产品需要多少资金，周期是多长，咱们研发能力怎么样？”忠诚马上提问道。“好在设计队伍保持相对完整，尽管有几个年轻人被挖走了，大部分人对厂子有感情，一首坚守着，开发新品能力没有问题。开发一个新品种，一般要3个月时间，花费100万左右，给我们30万先走着路就可以！”“销售是把产品变成金钱的最终环节，销售确实有技巧，有门道，但主要还是看产品是不是适应市场需求。另外销售人员天天东南西北地跑，有人说销售人员是三陪，我看一点都不过分。整天像孙子一样，看着客户的脸色说话、办事，你以为陪客户吃饭是好差事？谁愿意喝那么多酒啊，喝多了难受不难受只有自己知道！建议出台制度，给予销售提成，规定新产品提成多少，老产品提成多少，销售100万提成多少，销售1000万提成多少等等。厂里要通过经济杠杆调动销售人员积极性，市场经济，多劳多得嘛！”销售科长补充道。
第三站是职工代表座谈会。“我们工资本来就不高，半年没开工资了，我们要吃饭，吃饱了才能干活啊！大部分职工上有老下有小，有的两代人都在一个厂里，年轻的靠老人靠不上，老人靠孩子也靠不上。说句不好听的话，机器运转还要上油呢！能不能给我们先开点工资，哪怕是半个月的也行啊！”有个员工提出发工资时，部分员工也跟着起哄，情绪激动。“大家的处境我特别理解，我感同身受，我会把大家的呼声如实向地委反映，地委不会让咱们群众挨饿的，会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今天让我来就是要倾听大家的呼声，一个一个说，不着急哈”，忠诚马上安抚大家道。
第三站、第西站…最后一站是厂领导班子，这次钟意主任也参加了会议。“干书记派包秘书连续三天在毛纺厂调研，可见干书记和地委领导对咱们厂的重视程度，问题都捋得差不多了，大家谈一谈厂班子的想法吧！”钟意主任开门见山地提醒大家。“厂班子经过多次研究，大家达成了一致共识：厂子不改革肯定没有出路，必须改。改革的路子有几条，一是下岗分流，保留一部分人让厂子活下来，通过内部改革，堵塞漏洞，提高效益，然后逐步发展壮大，再陆续让员工返厂。二是国家协调各银行继续给厂子贷款，注入资金后盘活企业，不过也要下岗分流一部分人，厂子人太多，负担太重，不然注入的资金又会被吃掉；三是股份制改造，全员参股，引入外部资本，关键是谁愿意眼睁睁的往咱们这个火坑里跳，而且一次性注册资本不能少于5000万。”停了好一会，常先进又发表了自己的真实意思，“目前最现实的办法就是第一种，下岗分流，让一部分先活下来，别一起死！”。忠诚一边记录，一边快速思考，常先进说得很悲壮，实际上是把难题推给了社会，推给了政府；第三种是比较合适的，大家都受益。改革开放近二十年了，不能一部分吃饱，另一部分逃荒要饭吧。老郑的机会来了，看怎么契入这件事。
“尊敬的钟主任、各位厂领导，紧张有序的调研工作马上结束了，感谢大家的配合，我会把存在的问题，大家的想法原汁原味地向干书记报告，为地委和行署做出决策提供真实的第一手资料，再次感谢！”会议结束时己经是傍晚时分，常先进邀请忠诚和钟主任吃完饭，“谢谢常厂长，以后吧，等厂子效益好了，我们来给你们贺喜，到时一定让您请客！”忠诚婉言谢绝后，赶快打车回到地委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