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使团迷云
卯时三刻的晨雾还未散尽，林砚身着簇新的五品鹭鸶补服，跟着朱祁镇踏上太和殿丹陛。
汉白玉栏杆上的螭首吞吐着薄雾，铜鹤香炉中升起的龙涎香混着潮湿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今日瓦剌使团朝贡，三百六十级台阶两侧，金吾卫的玄甲在晨光中泛起冷芒。
"宣瓦剌使臣进殿——"鸿胪寺卿的唱喏声穿透九重宫阙。
林砚攥紧袖中从现代带来的微型放大镜，望着殿内缓缓展开的异域地毯。
马哈木身披嵌银貂裘踏过门槛，十二名随从抬着的檀木箱上，黄铜兽首衔环的锁扣泛着诡异的幽光。
"启禀大明皇帝！"
马哈木单膝跪地，貂裘上的金线刺绣随着动作裂开细缝，"此乃我部大汗敬献的西域夜明珠，得自昆仑之巅！"
箱盖开启的瞬间，拳头大的珠子滚出，在金砖地面上折射出七彩光晕。林砚瞳孔骤缩——那珠子表面分布着规则的切割面，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模样。
更蹊跷的是，木箱底部沾着新鲜的松木屑，与北方草原的桦木、胡杨完全不同。
"且慢！"礼部侍郎王大人突然跨出班列，象牙笏板首指贡物，
"瓦剌素以战马、皮毛为特产，何时产出这等稀世珍宝？依本官看，这分明是......"
话音戛然而止。马哈木身后的灰衣随从突然暴起，袖中甩出三道淬毒的透骨钉，首奔王侍郎咽喉！
林砚几乎是本能地拽住身旁侍卫，将对方的长刀横在身前。
透骨钉撞上刀刃发出尖锐的铮鸣，火星溅在他新换的官服上，烫出焦黑的孔洞。
整个大殿瞬间陷入混乱，金吾卫的呼喝声、朝臣的惊叫与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一片。
林砚趁机举起放大镜，透过镜片，他清晰看到马哈木腰间皮囊暗格里露出的半截箭杆——正是瓦剌狼牙箭的三棱倒刺。
"保护圣驾！"朱祁镇的怒吼声穿透喧嚣。林砚在人潮中瞥见马哈木与两名随从退向殿侧角门，他们脚下的波斯地毯被悄悄掀起一角，露出暗藏的地道入口。
现代历史课上关于"土木堡之变"前瓦剌间谍渗透的记载突然涌入脑海，他果断扯下腰间的鎏金腰牌，朝着地道方向奋力掷去。
腰牌撞击青砖的脆响惊动了金吾卫，几名侍卫立即包抄过去。
马哈木见状，干脆扯下伪装，露出内里的锁子甲："大明皇帝！你们的朝堂早被蛀空！"
话音未落，地道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号角声，暗藏的伏兵竟有数百人之多。
林砚在混战中摸到廊柱旁的铜鹤香炉，凭借现代火场逃生的经验，将燃烧的香灰猛地扬向冲来的瓦剌武士。
烟雾弥漫间，他瞥见沈玉瑶混在宫女队伍里，手中的银针泛着寒光，正朝着马哈木后心刺去。
而朱祁镇己拔出佩剑，龙纹玉佩在厮杀中崩裂，玉屑飞溅在染血的金砖上，宛如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