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太极殿的鎏金铜鹤香炉里，龙涎香正焚得旺盛，青烟绕过御座前的十二扇琉璃屏风，将汉皇习永生的面容映得若隐若现。殿内文武百官按品阶分列两侧，紫袍玉带与金冠朝笏在日光下交相辉映，唯有武成王龙震天的玄色蟒袍显得格外厚重，像一尊铁塔般矗立在武将之首。
“西北六百里加急，”汉皇将手中的军报递给内侍，声音带着晨朝特有的沙哑，“蛮族右贤王庭又在边境袭扰，王爱卿，你怎么看？”
龙震天抱拳沉声道：“启奏陛下，臣己命长子龙岩整备粮草，次子龙骧加固关隘。那右贤王素有狼子野心，此次恐是探我军虚实，臣请陛下准臣……”
“哎——”汉皇抬手打断，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龙王兄先别急着请战。朕今日倒想先问问你家事。”
龙震天一愣，看向御座上的年轻帝王，只见汉皇正饶有兴致地把玩着腰间的九龙玉带钩，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他：“朕听闻，龙王兄那位名震神都的宝贝孙子，总算是把婚给成了？”
此言一出，殿内原本肃穆的气氛顿时松快了些。几位与龙家交好的老臣忍不住相视一笑，连站在文臣之首的丞相都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谁不知道武成王府的五孙龙天策，逃婚三月闹得神都沸沸扬扬，最后还是被未来的外祖父亲自押回来完婚。
龙震天脸上的褶子瞬间深了几分，像被风吹皱的古铜器。他咳嗽一声，沉声道：“逆孙不成器，让陛下见笑了。”
“见笑？朕看是羡慕才对！”汉皇哈哈一笑，身体前倾，语气里的打趣更浓了，“朕可听说了，那位让龙王兄头疼不己的‘丧龙’，竟被新妇治得服服帖帖？”
“丧龙”二字一出，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低笑。这是龙天策年少时因顽劣得来的诨名，如今从九五之尊口中说出，倒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调笑。
龙震天脸色微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玉带扣：“陛下谬赞了，只是小儿媳略懂诗书，性子……性子稍显严恪罢了。”
“稍显严恪？”汉皇挑眉，看向旁边的御史大夫，“李爱卿，朕听闻你家就在武成王府隔壁，可有耳闻？”
须发皆白的御史大夫出列，躬身笑道：“启奏陛下，臣确实有所耳闻。龙家五孙媳玉氏，乃武定王独孤拔云之外孙女，曾中女诸生，才貌双全，尤善理家。听闻……听闻五孙将军如今每日在书房读书，倒是收敛了不少。”
“哦？”汉皇眼中精光一闪，“读书？那个连《论语》都要祖父逼着背的混世魔王，竟能静下心来读书？”
龙震天此刻己是老脸通红，却又不得不接话：“逆孙……逆孙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玉氏这孩子，确有过人之处，不仅将王府中馈打理得井井有条，连逆孙那些狐朋狗友，如今见了她都绕道走。”
他顿了顿，想起玉倾城捏扁铁核桃、智收黄强的事，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复杂的赞赏：“前几日，逆孙偷溜去‘倚翠楼’，被她提着绣春刀揪了回来，还当着众人的面捏扁了两个铁核桃……倒是把那些泼皮无赖吓得够呛。”
“哈哈哈！”汉皇闻言大笑，拍着龙椅扶手，“好！好一个玉氏！果然有独孤老将军的风范！朕就说嘛，能降服‘丧龙’的，绝非寻常女子！”
殿内的笑声再也压不住，连一向严肃的禁军统领都忍不住咧了咧嘴。想象一下金发黑眸的混世魔王被银发紫眸的新妇提着刀从青楼揪出来的场景，确实令人忍俊不禁。
“龙王兄，”汉皇笑够了，语气转为郑重，“此女不仅是龙家的福分，亦是我大汉的福分。女子能有此等智略胆色，实属难得。”
龙震天躬身道：“陛下圣明。”
汉皇看着殿下的老将军，忽然叹了口气：“朕听说，你那逆孙在西北军营时，曾以二十人奇袭匪巢，活捉匪首？”
“是。”龙震天想起西北传来的战报，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逆孙虽顽劣，却也有几分胆识。”
“那就好，”汉皇点点头，目光望向殿外的青天，“西北边患渐重，正是用人之际。龙王兄，你替朕传个口谕给那小子——让他好好跟着媳妇读书，但若有一日边关告急，朕可要用他这把‘丧龙’刀！”
龙震天心中一凛，肃然抱拳：“臣遵旨！”
殿内恢复了朝堂应有的肃穆，汉皇重新拿起军报，开始部署西北防务。但方才关于“丧龙”和他那位厉害媳妇的话题，却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众臣心中漾开了涟漪。
退朝时，龙震天走在百官之中，听着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
“怪不得老王爷前些日子砸了紫金壶，原来是被孙子气的。”
“可现在看来，是因祸得福啊！娶了这么个厉害媳妇，比请十个先生都管用。”
“那玉氏女诸生，我曾在宫宴上见过，真是才貌双绝，难怪能降住龙五孙……”
龙震天捋着胡须，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想起玉倾城在书房里逼着龙天策背兵书的场景，想起她处理王府事务时的果断利落，再想起汉皇那句“亦是我大汉的福分”，心中那点因孙子逃婚而来的郁结，竟也消散了不少。
金銮殿外，阳光正好。老王爷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忽然觉得，或许让那个混世魔王被“降服”，并非坏事。而那位能让君王都啧啧称奇的孙媳妇，恐怕将来在这神都，乃至这大汉的朝堂上，都会是个不容小觑的存在。
至于此刻的龙天策，正被玉倾城堵在书房里，对着一卷《吴子兵法》愁眉苦脸。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和媳妇的“轶事”，己经传到了汉皇的耳朵里，还成了太极殿上的笑谈。而他更不知道，汉皇那句“要用他这把丧龙刀”，正悄然为他未来的命运，埋下了新的伏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