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重生回三岁,我每天都在 “婴儿肉手” 和 “上辈子鸡爪样子的手指” 的割裂中反复横跳。这不,刚用奶声奶气的撒娇躲过妈妈喂的巨讨厌的胡萝卜泥,又被老妈拽着来百货商店 “长见识”。
百货商店顶头的吊扇吱呀转着,吹得墙上 “发展经济,保障供给” 的标语哗啦作响。玻璃柜台映出我肉乎乎的倒影,背带裤上还沾着今早打翻的稀饭渍。我攥着被手心汗浸得发软的五毛钱钢镚,曾经为了省下一顿饭钱,在店里后厨饿到头晕眼花,现在却为了块泡泡糖,要绞尽脑汁扮成古灵精怪的小鬼。
“阿姨!” 我踮着脚挑眉,奶声奶气里硬挤出几分老练,“来包大大泡泡糖,再给我拿盒红梅香烟 —— 给我爸买的,买烟送打火机不?” 柜台后的搪瓷缸 “咚” 地磕在玻璃上,售货员阿姨烫着波浪卷的头发都跟着抖了抖。我心里首发虚,这副小身板说这话,要是被当成 “小混混” 可就糟了,毕竟三岁小孩要香烟,怎么看都透着股荒唐。
周围挑花布的大妈们瞪圆了眼睛,卖搪瓷盆的大叔笑得首拍大腿,货架上的暖壶盖跟着晃悠。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掉在地上,混着吊扇的吱呀声,倒像是给这场闹剧伴奏。看着眼前这鲜活的场景,突然鼻子发酸,上辈子忙到连商场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现在却能慢悠悠地感受这充满烟火气的 1992 年。
我摸出皱巴巴的粮票,胖乎乎的手指故意抖了抖:“要不换袋麦乳精?我妈最近脸色不好,需要补补身子。” 这话一出,整个百货商店都炸开了锅。隔壁柜台卖糖果的姐姐笑出了眼泪,我却在心里反复盘算:表情够不够天真?语气够不够软糯?千万不能让人看出,这副小身子里藏着个被生活压垮过的灵魂。
回家路上,老妈揪着我的小耳朵又气又笑:“你从哪学的这些?” 我眨巴着眼睛,腮帮子鼓着偷偷藏的泡泡糖,“噗” 地吹出个大泡泡。背带裤口袋里的水果硬糖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突然觉得,就算要重新适应这副三岁的身体,能把上辈子错过的热闹日子,都过成带糖霜的喜剧,也挺好。
这一世,我蹲在洒满阳光的小院里,看着爸爸哼着《大中国》把新买的彩色电视机往屋里搬,21 寸的屏幕映出他笑到褶子开花的脸 —— 这还是那个为了省钱连烟都戒了的铁公鸡?
“闺女快看!” 老爸突然从口袋掏出个铁皮青蛙,“这是奖励你的!” 我盯着玩具上锃亮的烤漆,差点惊掉下巴。上一世他连五毛钱的泡泡糖都嫌贵,现在居然主动给我买玩具?还没等我反应,老爸又变魔术似的掏出袋麦乳精,“给你妈补补,听说喝这个能变仙女!”妈妈红着脸拍了他一巴掌,转头就把麦乳精锁进雕花樟木箱,嘴角却压都压不住笑意。
夕阳把小院染成橘子汽水色,我窝在新买的弹簧沙发里,听着收音机里的邓丽君,咬着老爸买的巧克力威化。这一世,我不仅要护住妈妈的健康,更要把那个被苦难压得喘不过气的家,过成每天都冒蜜糖泡泡的喜剧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