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院学生会办公室。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空气里浮动着纸张和打印机墨粉的味道。
林晚坐在一张硬木椅子上，背脊挺得笔首，像一尊没有温度的冰雕。她的对面，坐着学生会主席赵明轩。赵明轩身材高大，穿着熨帖的衬衫，戴着无框眼镜，气质斯文，但镜片后的眼神却带着一种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倨傲。他旁边坐着文艺部部长，一个妆容精致的女生，看向林晚的目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挑剔。
“林晚同学，”赵明轩推了推眼镜，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疏离，“关于下个月学院迎新晚会的节目，我们文艺部这边重新做了统筹和筛选。”
他将一份打印出来的节目单推到林晚面前，手指在某一行上点了点。
“你的那个单人朗诵节目，《致橡树》，”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林晚，“经过综合考虑，觉得可能……不太契合今年晚会‘青春飞扬’的主题基调，显得有些……嗯，过于沉静了。所以，很遗憾，这个节目被拿掉了。”
林晚的目光扫过节目单上被划掉的那一行。这个朗诵节目是她上学期期末就报名并通过初审的，是舒婷那首关于独立、平等爱情的著名诗篇。她当时选择它，并非有什么深意，只是单纯喜欢诗歌的韵律和力量感。如今被拿掉，理由却如此牵强。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抬起眼，平静地看向赵明轩。那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任何被通知“节目被毙”的失落或愤怒，只有一种洞悉的淡漠。
赵明轩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继续道：“当然，学院晚会需要大家的积极参与。考虑到你的……嗯，个人情况，”他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林晚依旧略显苍白的脸，“以及特长，文艺部这边给你安排了一个新的任务。”
旁边的文艺部长立刻接口，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关照”：“是这样的，林晚。晚会后台需要一位细心负责的同学，统筹管理所有演出服装和道具，确保上场前万无一失。这个工作非常重要，也很繁琐，需要极大的耐心和责任心。我们觉得你性格沉静，做事认真，应该能胜任。”
后台？服装道具管理？
林晚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一下。这个位置，远离舞台灯光，隐藏在幕后，像个默默无闻的杂役。需要接触所有演员，包括……她脑海中瞬间闪过苏晴穿着演出服、眼角带着泪痣的明媚笑脸。
一丝冰冷的了然划过林晚的心头。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份“关照”来自谁的手笔。苏晴是学生会的常客，与赵明轩等人关系匪浅。把她从台上拉下来，塞进后台的角落，既能让她远离可能的关注，又能让她近距离“观赏”苏晴的光彩，甚至……方便制造一些“意外”？
真是……煞费苦心。
林晚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她没有争辩，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她只是平静地收回目光，看向赵明轩，声音清晰而淡漠，听不出喜怒：
“好。知道了。”
她的反应太过平静，反而让赵明轩和文艺部长准备好的“安抚”或“说服”词卡在了喉咙里，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呃……那，那就这么定了？”赵明轩试探着问。
“嗯。”林晚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再看那份节目单一眼，“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她转身，挺首背脊，像一柄出鞘的冰刃，带着一身拒人千里的寒气，走出了学生会办公室。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里面两人复杂难辨的目光。
走廊里阳光明亮。林晚微微眯了眯眼。后台？服装管理？苏晴……
她紧了紧怀里的书。很好。既然有人想让她在阴影里“好好看看”，那她就看看。看看这场精心编排的戏码，最终会如何收场。她的心早己冰封，不在乎站在哪里，聚光灯下或是黑暗角落，于她而言，并无分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