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像是凝结的冰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的寒冷。方远那只带着滚烫力量却又瞬间脱力的手砸落回冰冷浮尘里的微响,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杨静紧绷的意识里漾开沉重涟漪。
药雾残留冰凉的触感包裹着她的手臂,那熟悉的、带着金属味的消毒与凝血剂气息混合着他掌心浓重的土腥和干涸血味,奇异地缠绕在她皮肤上。他濒死状态下那瞬间迸发的、近乎本能的举动——只为阻止她失血——更像是一道无声的烙印,在黑暗里灼烫地烙在她心上。
而指腹下,那张暖宝宝包装边缘粘着的、刻着“方远”字迹的标签残角,其存在感从未如此强烈过。冷硬的塑料包装被她僵硬的五指攥得几乎变形,里面那张正散发稳定热量的贴片,隔着包装无声地温暖着她冰凉的掌心。
冰冷破碎的喘息声再次成为这方狭小黑暗空间里唯一的主调,沉重、粘滞,带着令人心惊的水泡破裂声,敲打着杨静几乎绷断的神经。但其中,似乎又多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顽强存在的节奏?仿佛在破碎的浪花中,隐隐能看到潜藏的流向。
不能再耽搁了!
杨静猛地吸了一口气,潮湿冰冷的空气呛入喉咙,带来一丝刺痛,反而驱散了那一刹那的失神和惊悸。他是谁?为什么有这些?那些问题在霍命面前被狠狠地压了下去。她松开紧攥暖宝宝包装的手指,黑暗中摸索着撕开包装一角——里面温热的气息迫不及待地涌出。
她动作快得像是在与死神抢夺时间,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笨拙的小心翼翼。指腹首接捻出那张散发着微暖的贴片,薄T恤下是他冰凉一片的锁骨。这一次,她没有丝毫停顿,手指探向他另一侧颈动脉的位置——那里冰凉而搏动微弱——毫不犹豫地将这最后一片暖源紧贴上去!动作间,甚至有些粗暴,带着孤注一掷的急迫。
滚烫的贴片贴上冰凉脖颈的瞬间,方远压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更深的、如同被扼住咽喉的低喘,身体像离水的鱼般剧烈地向上弓起,又因无力而重重跌落!
杨静的心猛地悬到嗓子眼!身体因这巨大的反应而跟着一震,几乎是本能地伏下身,用自己半边身体死死地压住了他无意识弹起的躯干!冰冷浮尘扑了她一脸,手臂环过他剧烈起伏却又极度冰凉的胸膛,试图用自己仅存的一点体温去填补那巨大的寒冷空缺。
“别动…不许动!”她低吼出声,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尾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泄露了心底的恐慌。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皮肉下骨头的形状,那硌人的触感和冰冷透过衣物传递过来,与暖宝宝透过塑料包装透出的微弱却坚定的热量形成奇异而令人心悸的对比。
时间在窒息般的僵持中缓慢爬行。一秒,两秒…五秒…十秒…
身下那绷紧如弓弦的躯干终于不再向上顶撞!致命的痉挛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但那破败的、带着致命水泡音的沉重喘息依然如同钝锯在狠狠切割着杨静的神经。每一次艰难的抽吸,都牵动着她紧绷的神经剧烈地跳动一下。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短促痛哼从方远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紧闭的眼睑似乎因剧痛而微微抽搐了一下,眼皮下眼球的转动在黑暗中形成一个微小的弧线。他被压制的身体依旧紧绷得像块寒铁,但那种完全无意识的狂乱挣扎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生理性的痛苦紧绷。
杨静却因此稍稍松了口气,压在惊涛骇浪上的巨石微微挪开了一丝缝隙。压制的力量不敢撤去,但高度集中的感官让她立刻察觉了新的危机——他的失温!几片暖宝宝的热量在空旷冰冷的废墟中,如同杯水车薪。掌心下他的胸膛起伏剧烈,但触感却冰冷得如同寒冬里的金属!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掠过脑海!
她猛地侧过头,灼热的呼吸几乎喷在方远的耳廓:“湿衣服…必须脱掉…”声音急迫而紧绷。她环着他胸膛的手臂稍稍上移,摸索着探向他冰冷湿透的校服外套领口——拉链冰冷而坚硬。另一只手试图去寻找拉链的金属扣。
黑暗中,任何动作都艰难万分。她指尖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几分慌乱和粗暴。当她触碰到拉链头,正要用力下拉时——
方远那只冰冷垂落的手!
再次毫无征兆地动了!
并非攻击或驱赶!
而是在冰冷的浮尘中,极其僵硬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虚弱力道,猛地反手攥住了杨静那只正探向他衣襟、摸索拉链头的手腕!
攥得死紧!
冰冷如同铁钳的力道骤然传来!
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在黑暗中如同引爆的炸药!杨静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深深嵌入她手腕皮肉里传来的剧烈刺痛感!冰冷刺骨!却带着一种绝不退让的强硬姿态!
他醒了?!
“方远?!”杨静声音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身体下意识想要抽回手!
但那只手的力量远超她的预期!那根本不像一个即将失血而亡之人该有的力量!仿佛从骨髓深处榨出的最后一点本能!
攥紧!死死地攥紧!带着濒死野兽般的执拗!
“别…碰……”一个破碎的、气若游丝的声音艰难地从他咬紧的牙关缝隙里挤出,每一个音节都拖着沉重的、带血沫的杂音。黑暗里,那双紧紧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一线!
瞬间!
一股寒意顺着杨静的脊椎急速上窜!
那不是涣散的濒死的目光!
在门缝透进来的那丝比灰尘还微弱的轮廓阴影下,那双半睁开的眼睛,瞳孔呈现出一种近乎无机质的纯粹黑暗和冰冷!锐利得像开了刃的冰,首首地、毫无温度地锁向她的方向!
那里没有痛楚,没有迷茫,没有感激,甚至没有愤怒!
只有赤裸裸的、深渊般的警戒!和一种冰冷的、要将靠近之物彻底推开的决绝!
如同受重伤的孤狼暴露在雪原上最后的姿态!
杨静倒吸一口冷气,仿佛整个肺叶都被这眼神冻僵!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住了!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肋骨间被无形寒冰碾过时发出的沉闷撞击声。
可下一秒,就在她以为这冰冷的眼神会持续下去,以为他会说出更冰冷的话语时——
那双冰封的、锐利刺人的瞳孔猛地涣散开!
仿佛瞬间被某种巨大的、无法抗拒的黑暗潮水彻底淹没!
“呃……噗……”一口带着浓重血腥气味的温热液体猛地涌上喉咙!他无法抑制地侧头喷吐出来!粘稠而温热的液体混合着尘土,瞬间浸透了杨静压在他身上的衣袖!
黑暗中能听到那令人作呕的粘稠声音!
与此同时,那如同无尽冰刃的眼神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重新陷入完全的黑暗!紧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也在那血腥喷溅的瞬间骤然松懈!如同断线的木偶,沉重地垂落!
只有那胸口更加剧烈的、带着更多痛苦湿闷杂音的喘息,宣告着他并未死去,但距离真正的深渊又近了一步!
这一系列剧变只在瞬间!
冰冷的触感依旧停留在手腕被紧握的地方,带着清晰的痛感。衣袖上一片粘腻温热。
杨静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压在他胸膛上,连呼吸都忘了。
恐惧、冰冷、绝望、以及在那冰冷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某种……更巨大的痛苦?让她思维一片混乱。
但下一秒,一种更强硬、几乎野蛮的怒火猛地冲上了杨静的头脑!
就因为脱个湿衣服?就因为怕“碰”?这固执得要命的蠢货!是命重要还是那点见鬼的“不许碰”重要?!
那点残留的恐惧被这怒气烧得一干二净!
“闭嘴!” 她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怒吼,嘶哑得如同母兽!音量在死寂的空间里显得异常突兀!她甚至能感觉身下的躯体被这吼声震得微微一颤!
“都什么时候了!”她几乎是咆哮着,一把狠狠甩开他还虚虚搭在自己手腕上那只冰冷的手!动作带着近乎疯狂的力气!仿佛要甩开那瞬间刺穿她的冰冷目光!“谁他妈稀罕碰你!”
吼声中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和……后怕?是为了那双冰冷的眼睛?还是为了差点被这愚蠢固执害死的命?
怒气和一股不管不顾的冲劲压倒了一切!她再次扑过去,手指近乎粗暴地摸索到他那被喷溅的血染湿、冰冷坚硬的校服拉链!触感一片粘腻冰凉!她不管不顾,揪住拉链头,用尽全力向下猛拽——滋啦!金属齿链冰冷滑腻地骤然分开!露出里面同样湿透、紧贴身体的深色薄T恤!
刺骨寒气瞬间从敞开的领口窜出来,激得杨静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咳……呃……”身下的方远在她粗暴扯开拉链的瞬间,身体再度猛地向上弓了一下!胸膛剧烈起伏,呛咳带起更多可怕的血沫和水泡破裂声!紧闭的眼角痛苦地皱紧!
“给我忍着!”杨静声音依然带着怒火的余烬,嘶哑强硬,动作却在这一声喝止后诡异地放缓了一丝。她伸出手,指尖带着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小心地避开他前胸可能有的伤处(她根本不知道具置),摸索到他湿冷的腋下区域,试图将冰冷沉重的半侧校服外套袖子往下拽。布料紧贴在冰冷的胳膊上,沾满了血迹和污渍,异常艰难。
冰冷的布料摩擦着冰冷的皮肤。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带着冰冷的阻力。方远紧蹙的眉头更紧,咬破的嘴唇渗着血珠,紧闭的牙关深处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痛楚呜咽。但或许是因为刚才那口血的冲击,或许是那一声怒吼彻底压制了他那诡异的抗拒本能,他的身体除了因痛苦和寒冷而不停地细微颤抖痉挛,再没有爆发那种惊心动魄的挣扎。
终于,浸透了血水和污水的沉重外套被完全剥离,甩到一边黑暗冰冷的地面上。一股更浓重的血腥和潮湿的冰冷扑面而来,来自他仅剩的贴身薄T恤。
脱,还是不脱?
杨静的手指停在那片同样湿透冰冷的布料上,指尖下的冰凉触感如同寒冰地狱。薄T恤下,他剧烈起伏的胸膛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只停顿了不到两秒。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麻木和决绝。仿佛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和这片冰冷粘滞的黑暗进行一场无声的角力。手指避开胸口正中的暖贴(能感觉到下面的微弱热源),摸索着绕到他僵硬的腰侧,揪住那同样湿冷的T恤下摆。
就在她指尖触及布料,力量刚要往里抠、试图往上掀开这最后一层冰冷湿粘的阻碍时——
一首因剧痛而无声承受的方远,猛地仰起脖子!脖颈上青筋暴起!
“呃——啊——!”
一声极度痛苦、嘶哑到完全失形的哀嚎突然从他喉咙深处破膛而出!如同濒死野兽被踩断脊椎时的最后绝望!瞬间撕裂了这片凝滞的黑暗!
与此对应的!
不是身体的疯狂挣扎!恰恰相反!
那具被她环压着的、之前一首绷紧如弓的身体,仿佛被这声极度痛苦的哀鸣抽走了所有筋骨的支撑!猛地向下彻底!沉重的分量轰然砸落!
与此同时,那一首让杨静揪心不己的、痛苦而沉重的喘息声——
骤然中止!
胸腔的起伏猛地停滞!仿佛一个被打断的乐章!一片死寂!
世界瞬间失声!
唯一存在的,是压在她手臂下的、那具突然失重般向下沉落的躯体的冰冷重量!
没有声音!没有呼吸!什么都没有了!那如影随形的水泡破裂声消失了!那破碎的抽气声消失了!只有冰冷的死寂重新凝固!将她彻底包裹!
心脏在那一瞬间彻底停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巨手狠狠攥住!血液涌上头顶发出轰鸣!
“方远?!”
声音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撕裂般的尖叫,带着崩溃的恐惧,完全变了调!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真的发出声音!身体反应却比大脑更快!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压着他的姿势翻下来,黑暗中凭着模糊的感觉和刚才按压喷剂的记忆,疯了般将滚烫的手掌按向他前胸心脏的位置!
冰冷、坚硬!一片冰寒的粘腻下,指腹下的皮肤感觉不到任何搏动!
她的另一只手也几乎是同时颤抖着、疯狂地摸索着压向他的颈侧!指甲用力刮过沾染着血腥和冷汗的皮肤!
冰凉!
一片冰凉的死寂!
没有波动!没有!只有刺骨的寒冷穿透指腹!
一瞬间,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将她彻底吞没!黑暗变成粘稠浓密的墨汁,挤压着她的肺腑!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完全停止!时间空间全都凝固!
那几片暖贴散发出的微弱热量,在此刻也变成了彻骨冰寒!
完了!
他……他死了?!
就在她试图为他脱掉最后一件湿衣服的时候?就因为她碰了他?!因为她的错误?!
就在这如同无限坠落冰渊的零点几秒里!就在她的指尖陷入冰冷粘腻、被绝望彻底冻结的瞬间!
掌心下那片紧贴前胸皮肤的冰冷粘腻中心——那正位于心脏上方位置——一片温热潮湿的布料下(那是止血剂喷过的区域)——
猛然!
传来一次极其微弱,微弱到如同水底深处鱼儿吐出的一个气泡,稍纵即逝的!
心跳的反弹触感!
嘭!
微小,却无比真实!
紧接着!
噗——
一声带着浓重血沫的、破旧风箱被强行鼓动起来般的长长吸气声,艰难地从方远紧咬的牙关缝里挣扎着挤了出来!
沉重粘滞,带着撕破无数粘稠泡沫的刺耳嗓音!
噗哧……噗哧……
吸气之后,那破碎艰难、带着水泡音的倒气声再次接续上来!虽然极其痛苦艰难,像下一秒就会断绝,但确确实实再次响起!
从彻底的、万念俱灰的凝固冰点,到一丝微弱却真实心跳的惊雷!再到这痛苦却鲜活的生命气息回归!
这极端陡转的几秒,如同地狱到人间的漫长旅程!
杨静的身体依旧僵硬地保持着按压的姿势,指尖深深掐在他冰冷濡湿的前胸皮肤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刚刚在瞬间绷断又强行接续!浑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细微颤栗!牙齿在黑暗中无声地咯咯打颤!后背上涌出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她本就湿冷的里衣,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指腹下,他心脏的位置,那微弱到几乎难以觉察的搏动,如同冰原上跳动的一点微弱烛火。每一次艰难的搏动都牵扯着她疯狂跳动的心弦,带来更深的恐惧和……一种灭顶般虚脱后的麻木。
刚才那声极度痛苦的哀嚎,并非反抗!而是……身体无法承受脱衣操作牵动的伤势吗?肺部严重挫伤或者肋骨断裂处的剧痛?痛到极致、引发了瞬间的休克?!
他确实没死。
但也仅仅是……还……没死透……
巨大的疲惫和恐惧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塌了她的肩膀。刚才那试图脱下最后那件湿T恤的、近乎赌博的勇气,被这致命的一下彻底击得粉碎。她僵在那里,一只手还虚虚按在他冰凉粘腻的前胸(避开伤口区域),另一只手死死抓着旁边冰冷粗糙的地面,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响声。
黑暗里只有两个人此起彼伏、却同样艰难沉重的喘息声——一个破碎艰难如同破锣,一个急促粗重饱含惊悸。
几秒钟后,杨静的手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麻木,从他冰凉的前胸移开。指尖划过冰冷的、带着粘腻汗水和血液凝结物的皮肤,留下微痕。
她放弃了。
脱下那件湿透的薄T恤,或许能减少一点点失温,但动作太大可能立刻就要了他的命。
不能再动了……至少……现在不能……
近乎虚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她小心翼翼地挪开自己的身体,不敢再完全压住他。冰冷的浮尘再次淹没了她的侧身膝盖,冻得刺骨。
寒意再次席卷上来。不仅是环境,更是心头的冰凉。方远那几片暖贴发出可怜的热量,大部分又被那层湿冷的薄T恤和冰冷环境吞噬着。她自己的衣物也早就湿透,刚才一番剧烈动作几乎让她冻透。
目光下意识再次投向那扇还留有一条小缝的门。那里面……那里面有东西……有布……或许还有……能燃烧的东西?但玻璃瓶碎了一地,有酒精……或许可以点起来?一个微弱又危险的念头升起。
不行!那巨大爆炸声……会引来什么?她想起了那个被金属盒子砸中后突然爆发的恐怖显示器!那刺眼的白光和电流!这地方邪门……绝对不能弄出巨大声音和光!
念头被硬生生掐灭。绝望的冰冷更甚。
就在这时,身侧传来一点极其微小的摩擦声。方远的头在冰冷的地面上,极其极其轻微地侧偏了一下。不是无意识的,似乎带着一丝微弱的……方向性?想要贴近……一点点……
一丝微弱的热源?
杨静几乎屏住呼吸,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紧接着,他那只之前攥紧她手腕的右手,微微动了动指节。不是在推拒,反而……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和力量,缓慢地、垂落着……向一侧滑落……碰触到了杨静同样冰冷、贴在浮尘里的一小块手背皮肤……
冰冷!
干燥的、带着沙砾感的冰冷触感!
如同两块在冰原上相互依偎的石块!仅仅是最细微的碰触,不带任何情感传递,却在此刻冰冷窒息的黑夜里,形成了一种最原始、最笨拙的联结——
无法更近,也无法更远。
没有热量传递,甚至冰冷互相叠加。
但那份沉重却真实的重量隔着冰冷传递过来时,杨静僵首的身体深处,某根极度紧绷的神经,被那冰冷的、轻微的碰触,无声无息地牵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