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循环还在继续。
最初的恐惧和绝望,渐渐被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和疲惫取代。星期三不再是日历上的一个普通日子,它变成了一座无形的、循环往复的监狱。每一次醒来,迎接他的都是注定要经历的羞辱和折磨。
但雷雨骨子里对表演的热爱和信念感,在绝境中开始以一种扭曲的方式生长。既然无法逃避,那就……演下去。
他开始像一个最苛刻的导演审视自己在这场“机场/高铁受难记”中的表现。
观察细节:他不再只是被动承受,而是强迫自己去观察那些私生粉的行动模式:她们通常几点在哪里聚集?谁是领头煽动的?安保人员的薄弱环节在哪里?红发女孩每次播放视频的时机和角度?周围旅客的反应?他甚至在一次循环中,故意走慢了几步,仔细记下了红发女孩手机上播放的片段具体出自哪一集哪一分钟。
练习应对:他尝试不同的反应模式。有一次,他试图在红发播放视频时,首视她的眼睛,用林默那种冰冷隐忍的眼神,结果反而让对方愣了一下,虽然很快又被更疯狂的拍摄取代。另一次,他在被故意摔倒靠近时,尝试用更敏捷(虽然笨拙)的身手躲开,并模仿某个动作片影星,用身体语言表达出一种无声的警告和愤怒,短暂地震慑住了靠近的几个人。
心理建设:他反复在脑海中构建心理防线。“我是演员,我在体验角色……一个被全世界误解和攻击的角色……这些攻击是剧本的一部分……我需要感受它,但不必被它摧毁……” 虽然每次面对真实的恶意时,防线依旧会剧烈动摇,但至少,他不再完全崩溃。他能更快地戴上耳机,更快地进入那种“隔绝”状态。他甚至开始利用循环,在脑海中反复打磨他即将开拍的新戏角色,将现实中承受的痛苦情绪转化为角色的养分。
然而,无论他如何“演”,如何尝试,那个核心的、被当众播放耽改剧片段并遭受羞辱的场景,就像设定好的程序终点,永远无法避开。每一次经历,都像是在他心口同一道旧伤疤上,再狠狠剜上一刀。
星期三,成了他挥之不去的PTSD。
当第八个星期三的清晨,雷雨在熟悉的闹铃声中睁开眼,看到手机上那个刺目的日期时,他没有尖叫,没有崩溃。他只是静静地躺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许久。然后,他机械地起身,洗漱。
今天,他决定再试一次高铁。不是期待改变结果,而是……麻木中的惯性,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微弱的、想要在绝望中寻找一丝不同变量的本能。他需要一点“不同”,哪怕只是换一种被羞辱的方式。
他不知道的是,在同一个星期三的时空里,另一个被时间困住的男人,也正在他的炼狱中挣扎求生,并即将因为一次迫在眉睫的致命危机,与他狭路相逢。
萧天的循环,同样濒临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