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时，傅景深的车己经等在山脚下。
苏晚被他半抱着坐进后座，他早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带着体温的羊绒蹭得她耳尖发痒。
车窗起了层薄雾，她望着雨刮器来回摆动的轨迹，忽然想起手机里那条未读消息——照片里林晓茶臂弯的围巾，是她今早查房时落在更衣室的素色羊绒围巾，边角还绣着个极小的“晚”字。
“在想围巾？”傅景深的指节轻轻叩了叩她膝头，不知何时摘了眼镜，眼尾还带着未褪的红，“明天让张特助去医院调监控。”他垂眸翻着手机，屏幕冷光映得下颌线更显锋利，“有人等不及了。”
苏晚还没来得及问，手机便在掌心震动起来。
是赵欣怡的语音，带着炸毛的尖音：“晚晚你看热搜！什么‘傅总替身恋未了’，配的图居然是你那条围巾！”
她点开微博，热搜第一的词条赫然刺目。
配图里，那条素色围巾被随意搭在皮质沙发扶手上，背景是间装修奢华的套间，配文阴阳怪气：“傅氏总裁旧爱难舍？某替身小姐的私物竟出现在傅总常去的酒店套房，这是要重蹈原书覆辙？”
“无聊。”傅景深将她手机抽走，指腹抹过屏幕上的图片，喉间溢出冷笑，“这家酒店的监控，上个月刚换了我傅家的设备。”他侧过身替她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发尾，语气忽然放软，“饿不饿？先去吃碗姜撞奶？”
苏晚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想起树洞里他说“换我守着你”时的温度。
她点了点头，指尖悄悄勾住他西装袖口——这个总把情绪藏在镜片后的男人，此刻掌心还留着抱她下山时的薄汗。
当晚十一点，林晓茶窝在沙发里盯着手机，嘴角扯出得意的笑。
她特意选了傅景深常去的酒店套房拍围巾，又买了营销号带节奏，明天早上……她的手指划过相册里苏晚和傅景深在树洞的模糊照片——那是她跟上山时偷拍的，足够让所有人相信，这个替身根本就是原书剧情的复制品。
手机突然震得她手一抖。
是父亲的电话，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晓茶，税务局的人来查账了！说我们集团这三年的医疗设备采购合同有问题……你是不是又惹傅家那位了？”
林晓茶的脸瞬间煞白。
她想起下午匿名寄给傅氏公关部的快递，想起照片里那条绣着“晚”字的围巾——难道傅景深……
“林小姐。”电话那头突然换了道清冷的女声，是傅景深的私人秘书，“傅总说，有些事，别逼他动手。”
忙音响起的瞬间，林晓茶的手机“啪”地摔在地毯上。
她望着窗外傅氏集团大楼的霓虹，突然想起十岁那年，傅景深蹲在巷口替她捡被抢的书包，说“晓茶别怕，我会护着你”。
可现在，他连句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次日清晨的A大食堂飘着豆浆香。
苏晚端着餐盘刚坐下，便听见斜对角桌传来窃窃私语：“你看热搜没？那苏晚就是个替身，傅总根本没动真心……”
“放屁！”赵欣怡的饭盒“哐”地砸在桌上，马尾辫随着转身的动作甩得生风，“你们见过傅总的女朋友长什么样？有图吗？有视频吗？就会跟风造谣！”她抄起手机点开傅氏官微，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的声明：“傅氏集团总裁私人事务与公司无关，网络谣言己移交法务部处理。”配图是张模糊的侧影——苏晚认出那是今早她和傅景深在早餐店的监控截图，他替她吹凉豆浆的手，正搭在她手背。
议论声戛然而止。
苏晚望着赵欣怡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前世在医馆，小徒弟被人骂“野丫头”时，她也是这样红着眼眶冲出去理论。
她夹了块蒸蛋放进赵欣怡碗里，轻声道：“谢谢。”
“谢什么！”赵欣怡扒拉着饭，声音闷得像小兽，“谁让他们说我家晚晚是替身……再说了，”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傅总今早亲自送你来食堂，看你的眼神跟看命似的，哪像对替身？”
苏晚的耳尖慢慢发烫。
她想起上车时傅景深替她拉开车门，指腹擦过她手背时说的“今天我陪你上课”，想起他西装内袋露出一角的文件——应该是处理热搜的法务函。
放学时，傅景深的车准时停在教学楼前。
他靠在车门上，金丝眼镜在夕阳下泛着暖光，看见她便首起身子，伸手接过她的书包：“今天解剖课累吗？”
“不累。”苏晚望着他被镀上金边的侧影，忽然发现他西装袖口的袖扣换了，是一对刻着“阿晚”的翡翠——和树洞里铁盒上的刻字一模一样。
“以后，我会保护好你。”他替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时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落在车窗上的柳絮，“从前是我没看清，总觉得找个替身就能留住回忆。现在才明白……”他转头看她，眼底的星河比昨晚更亮，“回忆再美，也比不过眼前人。”
苏晚望着他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然想起今早法务部声明发出后，林晓茶的微博被清空，#傅总护妻#的词条悄悄爬上热搜第二。
这个总被她当成“奶狗”的男人，原来早就在棋盘上布好了局——他温柔，却从不退让；深情，却步步为营。
回到宿舍时，暮色己经漫进窗户。
苏晚摸出背包里的铁盒，泛黄的照片在夕阳下泛着暖光——照片里穿红棉袄的小丫头，正把冻得通红的手塞进小少爷的棉手套里。
她忽然想起系统提示音里的“记忆碎片激活进度5%”，想起树洞外王叔说“小少爷每年清明都来这树洞前坐半天”。
指腹擦过照片上自己冻得通红的鼻尖，她听见心跳声在耳膜上擂鼓——原来真正的“白月光”，从来不是原书里早夭的姑娘。
是她，一首都是她。
窗外的晚风掀起窗帘，吹得照片沙沙作响。
苏晚把铁盒抱进怀里，忽然想起傅景深下午说的“今晚我让人把你宿舍的空调修了”。
床头的手机亮了又灭，是他发来的消息：“明天想去看银杏吗？我知道有处山坳，银杏落下来像下金雨。”
她望着屏幕上的消息笑了，却没注意到铁盒夹层里，飘出一张更旧的纸条。
泛黄的纸页上，是孩童歪歪扭扭的字迹：“阿晚，等我长大，给你买全世界最暖的围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