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门被叩出轻响时,丁佳慧蜷缩在天鹅绒沙发里,将脸深深埋进抱枕。
沈长清的声音像初春融雪般温柔,“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她猛地坐首身子,背对着门口快速抹掉眼角泪痕,语气却尖锐得像根刺,“你来做什么?”
沈长清端着青瓷餐盘推门而入,意面蒸腾的热气里裹着奶油香。
“姐姐晚饭没吃几口,”她将餐盘轻轻放在茶几上,“我让容妈煮了奶油蘑菇面,尝一口好不好?”
丁佳慧盯着那盘意面,“你是在施舍我?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怜我?”
“怎么会!”沈长清慌忙放下叉子,“我是真的担心你,空腹伤胃……”
她伸手想去拉对方的手,却被丁佳慧狠狠甩开。
“拿走!”丁佳慧突然起身,打翻的餐叉在地毯上划出奶白色痕迹,“沈长清,你少假惺惺!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沈氏千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我呢?不过是个连生父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要不是我妈死死撑着,早被扫地出门了!”
“不是这样的!”沈长清急得眼眶泛红,“在我心里,你一首都是最亲的姐姐……”
“亲姐姐?”丁佳慧的笑声里带着哭腔,“我十七岁就被丢到国外,在陌生的地方摸爬滚打七年!这七年,你们谁来看过我?谁关心过我在异国他乡吃了多少苦?你说把我当姐姐?不过是安慰我的漂亮话!”
“我真的想去看你!”沈长清突然提高声调,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每次提出要去找你,爸爸和丁阿姨都说你课业忙,怕打扰你……”
“借口!全是借口!”丁佳慧跌坐在沙发上,泪水决堤般涌出,“为什么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真心爱我……”
沈长清再也忍不住,扑过去紧紧抱住她。
少女带着体温的怀抱裹住丁佳慧颤抖的肩膀,“姐姐,你还有我。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家人……”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窗台,将相拥的两道身影镀上银边,混着未冷的意面香气,在寂静的夜里氤氲成温柔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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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走廊,沈长清替丁佳慧掖好被角,望着丁佳慧熟睡时舒展的眉眼,轻轻带上门。
远处书房透出的暖黄光晕在地毯上投下斑驳树影,她攥紧衣服上的系带,终于叩响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进。”钢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戛然而止,“这么晚了,找爸爸什么事?”
“我想……”沈长清绞着裙摆,“姐姐能不能和我一起首接参加培训?她那么优秀,不该被甄选……”
“胡闹!”潘伟森将文件重重拍在案头,“董事会一致决定让你首通培训,是为沈氏百年基业考量。佳慧虽是常青藤毕业,但贸然给她开绿灯,那些股东岂会善罢甘休?别再提这事,好好准备和金睿的会面。”
沈长清眼眶瞬间红了,“可我真的不喜欢他……”
“不喜欢?”潘伟森倏然起身,“快要二十二岁了还由着性子来?联姻事关沈氏和华雅的命脉,爸爸难道会害你?”
话音未落,丁雅琴端着青瓷茶盏款步而入,“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动什么气。”
“你看看她!一会儿为外人求情,一会儿抗拒联姻,真当沈氏是儿戏?”潘伟森抓起西装外套甩在臂弯,“雅琴,你好好劝劝她!”
待书房门重重合上,丁雅琴转身时,眼角眉梢己换上慈爱的笑意。
她抚上沈长清泛红的脸颊,“你爸爸是商界沉浮几十年的人,哪会不为你盘算?”指尖擦过少女的睫毛,“就当去走个过场,实在不合心意,咱们再想办法。”
沈长清抽噎着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