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刚和一个输得只剩裤衩的赌徒完成交易，那家伙抱着金子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准备去趟洗手间洗把脸，缓缓。
高级赌场的洗手间也金碧辉煌。陈默走到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
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冲出来，差点撞到陈默。
“对不起！对不起！”声音沙哑疲惫。
陈默抬眼。有点眼熟。是飞机上那位体面的徐峰律师？
此刻的他，像换了个人。西装皱巴巴，领带歪斜。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如纸，黑眼圈浓重。最扎眼的是左脸颊一道新鲜刮痕，渗着血丝。手里紧攥着一个屏幕碎成蜘蛛网的旧手机。
他冲到洗手池前，掬起冷水狠狠扑脸。水珠混着血丝流下，狼狈不堪。他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神空洞绝望，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
陈默抽出纸巾递过去。
徐峰一愣，接过：“谢谢。”胡乱擦脸，碰到伤口，痛得吸气。
“遇上麻烦了？”陈默问。
徐峰苦笑，比哭还难看。他看着镜中的陈默，也许是憋得太久，也许是认出了陈默是上午的同行者。
“就早上和你说的官司…”声音干涩沙哑，“我…我被坑了。”
陈默没说话，等着下文。
“接了个案子。帮一家小公司告“丽豪”集团。对方盗用小公司的专利，证据确凿。”徐峰眼神里闪过一丝曾经的锐利，很快被痛苦淹没。“我觉得能赢，这是正义的事。”
“然后？”
“我那个合伙人…他一首反对。说风险太大，得罪不起大集团。”徐峰攥紧拳头，骨节发白。“我坚持接了。结果他和大集团勾结…关键文件递上去前…被他动过手脚！”
法庭上我们成了笑话。小公司索赔不成，反被倒打一耙，控告我诬告…要赔一大笔钱！”
“你合伙人？”陈默问。
“合伙人？”徐峰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拿着“丽豪”集团给的钱，提前把自己摘了出去。所有责任，所有赔偿，都算在我头上！”
他声音激动起来：“他偷偷运作把我踢出了律所！律师费？没了！违约金？天文数字！全要我背！我身无分文了”他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刚在电话里骂我废物…说我活该…伤是刚刚摔手机溅的…”
他看着手里屏幕碎裂的手机，声音突然哽住：“手机也坏了…女儿学校电话接不到…她发烧了…开庭前老婆打来，现在我打不回去了…”他像个溺水的人，最后一点支撑也要消失。
陈默静静听着。不是赌徒，也不是马虎鬼。是个想坚持正义却被信任的人背后捅刀的倒霉蛋。
可惜被坑惨了，还要担心家人。那份精英的从容，碎得彻底。
“需要多少钱？”陈默问得首接。
徐峰猛地抬头，错愕又警惕：“你…什么意思？”
“修手机，给女儿看病，应急。”陈默看着他，“然后…让他们付出代价？”他看出徐峰的窘迫，恐怕连买新手机的钱都没了。
徐峰脸涨得通红，羞耻和绝望交织。“我…我…”他颓然低下头，“手机看病…几千块撑死。至于让他们付出代价…可能性几乎没有…”
陈默没废话。掏出钱包，厚厚一沓崭新澳门币。他看也没看，全部递过去。
一同递过去的还有一个U盘，陈默刚刚使用能力等价交换来了装有“丽豪”集团所有不利证据的U盘。
”拿着。救急。至于U盘，回去看看，你会感兴趣的。”
徐峰惊呆了，眼睛瞪大：“这…你…”
“算借的。”陈默打断他，语气平静，“徐律师，事情总有解决的一天。先把女儿照顾好，买个手机。给我个号码，以后宽裕了，还到这张卡就行。”他顺手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不常用的国内银行卡，连同钱和U盘一起塞到徐峰手里。
徐峰低头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钱和卡，又抬头看看陈默毫无波澜的脸。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善意像洪水冲垮了他强撑的堤坝。
眼圈瞬间红了，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一句带着浓重鼻音的话：“谢…谢谢您！真的…太谢谢了！我叫徐峰…我一定还！砸锅卖铁也还给您！”他紧紧攥着钱和卡，像攥着救命稻草。
“徐律师，”陈默点点头，“女儿的病要紧。至于手机店出门右转就有。”
徐峰把钱和银行卡紧紧按在心口，对着陈默深深鞠了一躬，再不多说，转身快步冲出洗手间。脚步虽然还有些虚浮，但比刚才冲进来时，多了奔向希望的力气。
陈默打开水龙头，继续洗手。这点钱，对他连个水花都算不上。举手之劳而己。帮一个不是自己作死、而是被坑惨了的人，感觉…确实比单纯跟赌徒做交易舒服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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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看着徐峰消失在门口。洗手间恢复安静。他关掉水龙头，甩甩手。
该回去了。今天的“工作”完成了。算是收获不小。
他走出喧闹的赌场大厅。金光闪烁，人声鼎沸，都留在身后。外面空气凉爽不少，带着海的味道。酒店专车己经在门口等候。
回到顶层的豪华套房。门无声滑开。巨大落地窗外，澳门璀璨的夜景像铺开的宝石地毯。
陈默没开主灯，只开了玄关一盏小壁灯。柔和的光线笼罩着奢华的房间。
走到吧台，倒了杯冰水。冰凉滑过喉咙，很舒服。
他走到窗边，俯瞰着不夜城的灯火。
体内暖洋洋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一百八十年的额外寿命静静流淌。像一条宽阔平稳的大河。
他解开衬衫扣子，脱下衣服。走进巨大的浴室。水流从花洒喷涌而下，温暖舒适。他闭上眼。水流冲刷着身体，也冲刷着一天的尘埃感。
洗完澡，裹上柔软的浴袍。他走到床边。床头柜上，他的百达翡丽静静躺着，秒针无声前行。
钻进丝滑的埃及棉被子里。枕头柔软地托着头颈。
他关掉壁灯。房间里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城市微光。
闭上眼睛。赌徒们疯狂的脸，徐峰绝望又燃起一丝希望的眼神…在脑海里快速闪过。最后归于平静。
呼吸平稳下来。身体放松。体内那条生命的长河，无声奔涌。强大而安稳的暖意包裹着他。
今天，他买下了足够漫长的时间。明天，还有更多时间等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