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拖着灌铅般的双腿,再次踏入纽交所的大门。屠夫约翰那五万美金的债务,像一把淬毒的利刃,悬在他头顶,随时可能斩断他苟延残喘的生路。他感觉自己被命运反复碾压,如同被丢弃在泥泞中的破布,连挣扎的力气都所剩无几。但他必须来,这是他唯一的战场,是他反击的起点。
他今天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幽灵,穿梭在华尔街的各个角落。他不再只是机械地擦拭地板。他用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观察着每一个在金钱漩涡中挣扎的灵魂。交易大厅边缘,那些脸色青绿、额头冒汗的交易员,他们的指尖因紧张而颤抖,眼神中充满焦虑与狂热。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泄露着内心的波澜。吸烟区里,吞云吐雾、眼神飘忽的“老炮儿”们,他们嘴里吐出的每一个词,都带着对数字跳动的贪婪和恐惧,以及对未知未来的茫然。甚至连厕所里那些匆匆进出的身影,都成了他眼中亟待批阅的“奏折”。
“人心,才是朕的江山。”他心里默念。他像一个潜伏在暗处的猎人,耐心寻找着那情绪波动最剧烈的“猎物”。他要找到的,不是金银财宝。他要的是极致的绝望、疯狂的贪婪,或是撕心裂肺的懊悔。这些负面情绪如同丰沛的矿藏,是他收割“国运”的唯一途径。
深夜,西楼的VIP卫生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嘶吼。接着是沉闷的撞击声,“咚!咚!咚!”一声接一声,仿佛有人在用尽全力捶打着什么,又像是某种疯狂的宣泄。朱由检的神经瞬间绷紧。他没有贸然闯入。他像个老练的捕猎者,悄无声息地靠近,从门缝里朝里张望。
他看到一个身影,一下下地用头撞击着隔间的门板。那种动作充满了自我毁灭的倾向,不带一丝停顿。仿佛要将自己撞入地缝。朱由检心里咯噔一下,这哪里是发泄。这分明是想“物理超度”自己。他曾见过无数在绝境中挣扎的臣民。但这种决绝的自我摧残,是他前所未见的。
过了一会儿,撞击声停了。一个名叫马克的年轻交易员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他脸色惨白,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双眼布满血丝,猩红而骇人。朱由检一眼就认出了他。这是个彻头彻尾的“边缘人”。他业绩平平,平时没少被主管亨德森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骂得狗血淋头。他比这个清洁工的地位高不了多少。朱由检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曾被当成垃圾、被嘲弄、被抛弃的屈辱。
马克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像雕塑一样站着的清洁工。他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自来水一遍又一遍地泼着自己的脸。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但他身体的颤抖却没有停过,像筛糠一样。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眼睛空洞得像两个无底洞,里面除了绝望,什么都没有。他像一具被抽干灵魂的躯壳,只剩下颤抖。
朱由检没有贸然搭话,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在心中默念:“激活,【察言观色】。”
【嗡——!】
熟悉的剧痛再次袭来。像有人用一根烧红的铁棍,猛地捅进了他的脑仁,搅动着他的神经,试图将他的意识撕裂。朱由检闷哼一声,死死地咬住后槽牙,身体僵硬,汗毛根根立起。这种痛苦,比当年被廷杖二十还要剧烈百倍。但他知道这是必要的投资,是收割“国运”的唯一门票。当剧痛潮水般退去,他再次“看”向马克时,那个半透明的标签,清晰地悬浮在马克头顶。它像一盏幽蓝色的指路明灯,照亮了他内心的深渊。
【马克:绝望90%,自我毁灭10%】
“国运值-100。”系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像在提醒他这笔昂贵的“学费”。
【当前国运值:-100,000,199】
朱由检的心在滴血,比被屠夫约翰催债还疼。这笔扣除,让他本就负债累累的“国运”雪上加霜。要是再来几次,他估计得带着负国运值下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但他看着马克头顶那90%的绝望,却感到一丝猎人发现猎物时的兴奋。这笔钱花得值。这是个情绪的“富矿”,一片等待被收割的肥沃土地。他必须从这片绝望的海洋中,找到一丝可以利用的缝隙,撬动马克的命运,进而撬动自己的“国运”。
他开始快速回忆今天在纽交所听到的所有市场碎片信息。那则关于“远星科技(Star-Far Tech)”的传闻,像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这家公司股价近期波动剧烈,市场传闻甚嚣尘上。有人说它即将发布革命性新产品,技术突破将让股价一飞冲天,成为下一个科技巨头。也有人说它供应链出了大问题,核心技术存在缺陷,根本就是个“庞氏骗局”,即将暴雷,崩盘在即。市场对此看法两极分化,多空双方吵得不可开交,激烈程度甚至超过朝堂上文官武将的骂街。
马克显然是重仓了“远星科技”的多头。他听信了那些负面消息,在极度恐慌中割肉平仓,导致了巨额亏损,几乎倾家荡产。朱由检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就像看着一个被自己决策失误坑惨的臣子,一个等待被“朕”拯救或者利用的棋子。他的机会来了,一个扭转乾坤的契机。
“现在,朕要用一句话,扭转你的命运。”朱由检心里盘算。这笔买卖,必须划算,必须千倍百倍地收回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