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光线幽暗,壁灯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猩红的地毯上,如同纠缠的鬼魅。苏清璇的头无力地靠在他颈侧,滚烫的呼吸带着浓郁的酒气,一次次拂过他敏感的耳廓和颈侧,每一次都让他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她发出细微的嘤咛,无意识地在他怀里动了动,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他制服前襟的扣子。
“乖…别动…马上就到了…”林默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哄劝般的温柔,像是穿越了时空在对另一个人低语。他腾出一只手,摸到一张冰冷的金属卡片——是刚才扶住她时,从她微敞的礼服领口滑落、被他眼疾手快接住的备用房卡。指尖的冰凉让他混乱的头脑获得一丝短暂的清明。刷卡,“滴”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清晰。厚重的实木门无声滑开,将身后的喧嚣彻底隔绝。
门在身后合拢,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套房内一片浓稠的漆黑,只有窗外遥远城市的霓虹光影,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毯和家具轮廓上涂抹出流动的、变幻莫测的暗蓝与深紫。中央空调低微的送风声是唯一的背景音。而怀中,那浓烈的栀子花香和温热的酒气,更加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缠绕。
林默凭着感觉,摸索着将苏清璇小心地放在那张巨大得如同孤岛般的床上。她深陷进柔软得的被褥中,长发如海藻般散开,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呼吸变得均匀而深长。昏暗的光线下,那张卸下了所有冰冷武装、显得异常柔顺恬静的睡颜,与林默记忆深处无数次描摹过的容颜,重合得严丝合缝。
林默僵立在床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尖锐的酸楚和灭顶的混乱。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他俯下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拉过另一床轻薄的羽绒被,轻轻地、仔细地盖在她身上,仿佛在遮盖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跌坐在床边不远处的单人沙发里。黑暗包裹着他,房间里只剩下苏清璇均匀的呼吸声,和他自己沉重如擂鼓的心跳。宿醉般的头痛和浑身莫名的燥热开始翻涌。他抬手用力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
林默猛地睁开眼。
苏清璇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她皱着眉,无意识地翻了个身,侧卧着面对他这边。盖好的薄被被她不耐地掀开一角。她似乎觉得热,一只手无意识地抬起,摸索着探向自己礼服的领口。细腻的肩带滑落下来,松松地挂在臂弯。微张的唇瓣间逸出模糊的、带着浓重鼻音的梦呓:“……热……难受……”
那声音,那在昏暗光线下微微蹙眉、带着脆弱感的神情……像一颗火星,猛地投进了林默早己被酒精和混乱情绪点燃的、堆满干柴的心湖!
“清雅……”这个名字再次不受控制地从他滚烫的唇间溢出,带着浓重的鼻音,不再是疑问,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确认和沉沦。所有的理智、身份、后果,在这一刻被那酷似的容颜、那致命的香气彻底击得粉碎!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几步跨到床边。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挡住了窗外最后一点微光。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床垫上。黑暗中,他灼热的目光贪婪地逡巡着她沉睡的容颜。浓烈的栀子花香混合着她身上特有的气息,如同最烈的催化剂,彻底摧毁了他最后的防线。
他的吻,带着绝望的渴望和酒精点燃的粗暴,猛地落下,像烙印般,重重地印在她的锁骨上!
“唔……”苏清璇在睡梦中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身体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林默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像是被某种本能驱使,一只手强硬地扣住了她试图推拒的手腕,将其按在枕头上之下!另一只手则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抗拒的力道,探向那层薄薄的礼服布料,掌心下细腻温软的触感,像电流般瞬间贯穿了他。
他的吻变得密集而混乱,沿着她优美的颈项线条一路向上,带着啃咬的力度,最终粗暴地攫获了她微张的唇瓣!舌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汲取着她口中混合着红酒的、令人迷醉的气息。他的动作急切、鲁莽,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乱占有欲。
苏清璇在窒息般的掠夺和强烈的刺激下,意识似乎有极其短暂的挣扎。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她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身体本能地弓起。然而,酒精的力量和那汹涌而来的、陌生的、毁灭性的气息,如同巨大的潮汐,瞬间将她那点微弱的清醒吞没。她紧绷的身体在猛烈的刺激下,竟奇异地软化下来。推拒的手腕失去了力气。紧闭的双唇在他狂暴的索取下,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呻吟,微微开启。
这细微的回应,如同点燃炸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林默脑中轰然作响!黑暗中响起布料被撕裂的轻微“嗤啦”声!冰冷的空气骤然接触到滚烫的肌肤,引得一阵剧烈的颤栗。他滚烫的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抚上从未有人踏足过的温软领地。指尖下的细腻和温度,让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而满足的喟叹。
窗外霓虹的光影在他们激烈纠缠的身影上疯狂地流动、变幻。两具年轻而滚烫的身体在黑暗中彻底沉沦,被汹涌的欲望和混乱的情绪席卷。沉重的喘息、压抑的呜咽、衣料摩擦的声响、床垫细微的吱呀……所有的声音都交织在一起,被中央空调的低鸣吞噬。迷乱中,林默滚烫的唇曾短暂地停留在她左侧锁骨下方,靠近肩窝处那颗小小的、颜色偏深的痣上。那异样的触感似乎让他微微一顿,但随即被更加汹涌的浪潮淹没。他贪婪地吮吻着那周围的肌肤,却完全忽略了这印记与他记忆中的位置,那决定命运的一厘米偏差……
窗外的霓虹不知疲倦地闪烁了一夜,首到天际泛起一种冰冷的、带着灰蓝调的鱼肚白。那光,吝啬地,却无比执着地穿透了厚重的遮光帘缝隙,像一把锋利的刀,在地毯上投下一条笔首而刺眼的金线。光线爬上床沿。
林默是在一种仿佛被碾碎的酸痛和炸裂般的头痛中醒来的。意识沉在浑浊的深渊。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很久才聚焦。陌生的、极致奢华的天花板吊顶映入眼帘。
记忆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滚烫的触感、浓烈的栀子花香、粗重的喘息、还有那令人窒息的、灭顶般的混乱……猛地回涌!
冷汗瞬间浸透全身。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坐起身。
身旁传来细微的、慵懒的摩擦声响。
林默的心脏在这一刻,真正地停止了跳动。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全身僵硬如石雕。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濒临毁灭的恐惧,一点一点地转过头。
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侧卧着。乌黑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在雪白的枕头上。薄薄的羽绒被滑落到腰间,露出大片光滑如缎的裸背,在清冷的晨光里泛着柔腻的光泽。每一寸线条都还残留着昨夜的印记。
是清雅吗?昨夜那混乱而炽热的片段再次冲击着他,带着灭顶的恐慌和……一丝隐秘的、令他自我憎恶的余韵。
就在这时,女人似乎被他的动作惊扰,慵懒地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薄被随之滑落。
毫无遮拦的晨光,如同一盏无情的聚光灯,首首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林默的瞳孔在看清的瞬间,骤然缩成了针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
眉眼轮廓依旧是那惊心动魄的熟悉!可那气质……天壤之别!
沉睡时的恬静荡然无存。英挺的眉毛斜飞入鬓,带着逼人的锐气。此刻,那双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的并非温柔似水,而是一种初醒的迷蒙,随即迅速沉淀为深不见底的寒潭。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宿醉的慵懒,更多的却是洞悉一切的清醒和……一种毫不掩饰的、如同审视猎物般的玩味。
更让林默如坠冰窟的是——她的目光在他震惊到失语、惨白如纸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近乎残忍的优雅,缓缓下理,落在自己的肩颈处。
林默的目光也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着,追随过去。
就在她左侧锁骨下方,靠近肩窝的位置,一颗小小的、颜色偏深的痣,如同一个残酷的烙印,在晨光下清晰呈现!
位置!位置不对!清雅的那颗痣,是在更靠近心脏的位置!这细微的偏差,像一道撕裂天穹的闪电,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劈开了林默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将他所有的侥幸,彻底烧成了冰冷的灰!
时间凝固了。空气粘稠。
苏清璇的目光从那颗决定命运的痣上移开,重新落回林默的脸上。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那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件即将丢弃的物品。
然后,她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毫无温度,冰冷得如同冻原深处的冰核,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残忍的戏谑和嘲弄。
红唇轻启,吐出的字句清晰无比,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早啊,姐夫。”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慵懒却无比清晰。纤细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如同一条冰冷的蛇,轻轻抬起,极其缓慢地划过林默僵硬紧绷的、赤裸的胸膛。
她的笑容加深,眼底的嘲弄几乎要满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