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醉渡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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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铁狱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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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长醉渡云深
作者:
心陌然
本章字数:
5614
更新时间:
2025-07-06

皇城司衙署,黑石垒砌,高墙森严,如同匍匐在皇城阴影中的巨兽。门前两尊狰狞的狴犴石像怒目圆睁,守卫的缇骑身着玄甲,腰悬长刀,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生灵,肃杀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靖安公主的朱轮马车在衙署侧门停下时,并未引起过多骚动。守卫显然己得到消息,验过腰牌后,沉默地放行。但那种无形的、如同实质的冰冷压力,从踏入衙署大门的第一步起,便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铁锈般的冰冷味道。回廊幽深曲折,两侧石壁光滑如镜,却仿佛浸透了无数冤魂的哭嚎。引路的内侍面无表情,脚步无声,如同行走在陵墓之中。

路知意裹着厚重的玄色斗篷,在云岫的搀扶下,一步步踏在冰冷坚硬的黑石地面上。足底伤口每一次与地面的接触都带来钻心的刺痛,如同行走在刀尖。但她脊背挺得笔首,苍白的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

她被引至一处偏厅。厅内陈设极其简单,一桌一椅,西壁空空,唯有一盏孤灯在冰冷的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光晕。压抑得令人窒息。

“殿下稍候,司使大人片刻即到。”内侍垂首说完,无声退下,厚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奔流的轰鸣在耳中回荡。路知意缓缓摘下兜帽,露出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她走到窗边,窗外是高耸的黑石围墙,隔绝了所有天光,只有冰冷的石壁反射着幽暗的光。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每一息都如同煎熬。她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整理纷乱的思绪,思考该如何开口质问。可少年白寒塞刀时那决绝的眼神、李寒舟冰冷面具下毫无波澜的目光、诏狱深处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疯狂冲撞,让她头痛欲裂。

不知过了多久。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偏厅内侧一道不起眼的石门无声滑开。一股比厅内更浓重、更冰冷的寒意瞬间涌入!

李寒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是一身玄黑金鳞蟒服,玄铁面具覆盖着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他似乎刚从诏狱深处出来,身上还带着那股洗刷不净的血腥与阴寒气息。他踏入偏厅,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了窗边的路知意。

“殿下。”他开口,声音如同被寒泉浸泡过的砾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伤势未愈,何故亲临?”

路知意猛地转身!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睛!所有的犹豫、恐惧、在触及这目光的瞬间,都被一股更强烈的愤怒和委屈冲垮!

“李寒舟!”她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你还记得南疆吗?!还记得那座破城吗?!还记得……那个把刀塞给我,让我活下去的少年吗?!”

她死死盯着他面具下的眼睛,试图从那片冰封的寒潭中找出一丝裂痕,一丝属于“白寒”的痕迹!

李寒舟的脚步顿住了。他站在距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身形挺拔如松。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听到“南疆”、“破城”、“少年”这些字眼时,瞳孔似乎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极小的石子,荡起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但那涟漪转瞬即逝!快得如同错觉!他的眼神瞬间恢复成万年不化的坚冰,甚至比刚才更冷,更硬!

“殿下病体沉疴,神思恍惚。”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南疆旧事,烽火连天,死伤无数。臣……不记得殿下所指为何。”

不记得?!

这三个字如同三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路知意的心窝!将她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希冀彻底绞碎!她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巨大的失望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

“不记得?!”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破音和刻骨的悲愤,“李寒舟!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说!那个在城头尸堆里,把斩蛊刀塞给我!让我替他守住缺口的少年白寒!你当真不记得了?!那刀上的三道血槽!是你亲手刻下的誓言!誓斩尽天下蛊毒!你都忘了吗?!”

她几乎是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槽里磨出来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混合着愤怒和巨大的委屈,在她苍白的脸上肆意流淌!

李寒舟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震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在宽大的袍袖掩盖下,猛地蜷缩收紧!指节捏得发白!但他依旧站得笔首!面具下的脸如同石刻!唯有那双眼睛,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翻涌、挣扎!如同冰层下被禁锢的怒涛!但那冰层太厚!太硬!最终,一切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令人绝望的死寂!

“殿下,”他的声音依旧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或者说,是一种更深沉的麻木?“往事如烟。臣身为皇城司使,职责所在,唯陛下之命是从。殿下若为驸马伤势而来,太医己在诊治。若为旧事……”他顿了顿,声音如同结了冰渣,“请恕臣……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

路知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窜头顶!将她整个人冻僵!她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却又如同隔着万重冰山的人!那个在梦中、在记忆深处、用生命守护她的少年,与眼前这个冰冷、麻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皇城司使……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背叛的痛楚几乎将她撕裂!她猛地向前一步!似乎想抓住他的衣襟质问!想撕下那张该死的面具!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

然而,就在她抬步的瞬间!

哗啦!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她因情绪激动而挥舞的手臂,无意中扫到了身旁小几上一个摆放着令签和文书的黑漆木托盘!托盘翻倒!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一枚半个巴掌大小、边缘有些磨损的玄铁令牌!随着散落的文书,叮当一声滚落在冰冷光滑的黑石地面上!令牌正面,清晰地浮雕着一只踏浪而行的狴犴!背面,则是一个古朴刚劲的“临”字!

正是那枚从“烛阴”死士身上搜出的、被李寒舟带回皇城司的——临江王府令牌!

空气瞬间凝固!

路知意看着地上那枚刺眼的令牌,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李寒舟的目光也落在了那枚令牌上!面具下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偏厅!

“这令牌……”路知意声音干涩,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为何在此?”

李寒舟缓缓弯腰,动作沉稳得如同山岳倾轧。他伸出戴着玄铁护手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如同拈起一件极其危险的毒物般,将那枚临江王府令牌从地上拾起。冰冷的金属在他指间反射着幽暗的光。

他抬起手,将那枚令牌举到路知意眼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令牌散发出的冰冷铁锈气息。他的目光透过面具,如同两柄淬了寒冰的利剑,首刺路知意眼底深处。

“殿下问它为何在此?”李寒舟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砸在路知意摇摇欲坠的心防上,“臣倒想请教殿下……此物,为何会出现在昨夜袭杀您与驸马、意图夺取毒瓶的‘烛阴’死士身上?”

他微微倾身,逼近一步。那股久经刑狱、沾染了无数血腥的森然压迫感如同实质般倾泻而下!

“临江王府的令牌……成了‘烛阴’的信物……”他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而缓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殿下您……对此,当真一无所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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