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垃圾场'？"
李加友站在一处断崖边缘，望着下方绵延数百里的奇异景观，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谢婉莹站在他身旁，素手掩唇，眼中满是震撼。
在他们脚下，是一个由无数破碎法宝、扭曲金属、发光晶体和各种难以名状物品堆积而成的巨大山谷。有些区域冒着诡异的彩色烟雾，有些地方则闪烁着不稳定的能量漩涡。最令人惊异的是，这看似杂乱的垃圾堆中，竟然生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甚至能看到一些生物在其中穿梭。
小七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铃铛发出清脆声响："漂亮吧？这里是九重天各层倾倒废品的地方，官方名称是'化废谷'，但我们更喜欢叫它'垃圾场'。"
她指向远处一座由金属碎片搭建的高塔："那里是'拾荒者'的大本营，我们先去弄点装备。"
三人沿着陡峭的崖壁小心下行。随着接近谷底，李加友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能量，既不是纯粹的灵气，也不像仙气，而是一种混杂了各种法则碎片的混沌力量。
"小心别碰那些发紫光的东西，"小七指着一堆冒着紫色气泡的黏液，"那是炼丹失败的废渣，沾上一点能把你骨头都化掉。"
谢婉莹突然停下脚步，从一堆废铁中捡起半截剑刃。剑身通体晶莹，即使断裂也散发着凛冽寒气。"这是...玄冰晶打造的仙剑？"她惊讶道，"在下界，指甲盖大小的玄冰晶都能引起宗门大战。"
小七凑过来看了一眼："哦，这个啊，应该是西重天某个炼器师的作品。看这裂口，明显是淬火时温度没控制好。"她随手把断剑扔回垃圾堆，"垃圾场里这种残次品多的是，真正的好东西都在深处。"
李加友若有所思地看着西周。在这里，修真界视若珍宝的材料被随意丢弃，而小七这样的"拾荒者"却能一眼辨认出它们的来历和价值。仙界与下界的差距，比他想象的还要巨大。
穿过几处危险的废料区后，三人来到金属高塔前。塔身由各种金属碎片拼接而成，看似杂乱却暗含某种规律。塔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守卫，他们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金属光泽。
"小七回来了？"左侧守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铁牙，"这次又捡到什么好东西？"
"大生意，铁头。"小七神秘地眨眨眼，指了指李加友二人，"这两位可是刚飞升的大修士，想找点'合适'的装备。"
守卫们立刻露出敬畏神色。在垃圾场，能活着飞升的修士都是狠角色。右侧守卫恭敬地让开道路："老黄在顶层，他最近正好得了一批好货。"
塔内空间比外观看起来要大得多，显然是运用了空间扩展的法术。各层平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从残缺的法宝到古怪的机械应有尽有。形形色色的"拾荒者"在其中穿梭，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老黄是垃圾场最厉害的鉴宝师，"小七边爬楼梯边解释，"据说他曾经是六重天的大人物，因为某些事被贬下来的。"
顶层只有一个宽敞的房间，堆满了稀奇古怪的收藏品。房间中央，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蹲在地上摆弄一个铜制机械鸟。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小七丫头，又带什么麻烦来了？"
"瞧您说的，"小七笑嘻嘻地凑过去，"这次可是大客户。"
老者这才抬头，露出一双浑浊却异常明亮的眼睛。当他的目光落在李加友身上时，突然凝固了。机械鸟从他手中掉落，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混沌的气息..."老者喃喃道，随即又摇头，"不对，是被净化过的混沌...有意思。"
李加友心头一震。这老者竟能一眼看出他体内的混沌印记？
老者颤巍巍地站起身，绕着李加友转了一圈，鼻子不停抽动，像在嗅闻什么。"你父母是谁？"他突然问道。
"我自幼被师父收养，不知父母是谁。"李加友谨慎回答。
老者嘿嘿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撒谎。你这一身逍遥剑意，分明是李逍遥的路子。胸口那凤凰印记，更是叶清歌的独门手法。"
李加友如遭雷击，逍遥剑瞬间出鞘三分："你认识我父母？"
房间内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谢婉莹的手按在玄天剑柄上，小七则瞪大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看。
老者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果然是他的种！这戒备的样子都一模一样！"他转身从杂物堆里翻出一个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坐吧，小子。既然你是李逍遥和叶清歌的儿子，有些事也该知道了。"
李加友强压心中激动，与谢婉莹一起盘膝坐下。小七识趣地退到门口把风。
"我叫黄粱，曾经是六重天'天工阁'的执事。"老者又灌了一口酒，"二十年前，你父母是九重天最耀眼的新星。李逍遥以剑证道，自创'逍遥剑诀'；叶清歌精通符箓阵法，尤其擅长时空秘术。"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他们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九重天最底层封印的混沌正在苏醒。更可怕的是，某些高层似乎有意纵容这一切。"
"为什么？"谢婉莹忍不住问。
"力量，当然是力量。"黄粱冷笑，"混沌是毁灭之源，也是创世之始。若能控制混沌，就能重塑仙界法则。有些人...想成为新的造物主。"
李加友摸向心口的凤凰纹身："那我父母..."
"他们试图警告其他仙尊，却被反诬勾结混沌。"黄粱的声音低沉下来，"最后关头，叶清歌发动时空秘术，将刚出生的你送往下界。而他们..."老者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房间内陷入沉默。李加友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谢婉莹轻轻握住他的手，无声地给予支持。
"所以混沌确实逃逸了一部分？"片刻后，李加友冷静下来，问出关键问题。
黄粱点点头："三个月前的事。巡天司对外宣称是意外，但我怀疑..."他压低声音，"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且那缕混沌本源，很可能是被某种力量吸引出来的。"
李加友与谢婉莹对视一眼，同时想到凤凰玉佩的异变。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铃铛声。小七脸色大变："是警报！巡天司的人来了！"
黄粱迅速起身，从墙上摘下一面铜镜塞给李加友："拿着这个，它能暂时掩盖你们的气息。"又转向小七，"带他们去'那个地方'，快！"
三人刚冲出高塔，就看到远处天空数十道金光正向垃圾场逼近。更可怕的是，那些金光后面还跟着三艘巨大的黑色飞舟，舟首雕刻着狰狞的兽头。
"净世盟的战舟！"小七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居然和巡天司联手了！"
"净世盟是什么？"谢婉莹一边跟着小七狂奔一边问。
"一群疯子！"小七带着他们钻进一条狭窄的金属缝隙，"他们认为混沌污染了仙界，主张'净化'一切可疑之人。落到他们手里，比死还惨！"
三人在迷宫般的垃圾堆中穿行。身后传来阵阵爆炸声和惨叫，追兵显然在无差别攻击。
突然，谢婉莹胸前的凤凰纹身剧烈发烫。她停下脚步，看向右侧一堆不起眼的金属碎片："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小七焦急地跺脚："没时间了！"
"等等。"李加友拉住她，"婉莹的首觉从不出错。"
谢婉莹己经走向那堆金属，从中抽出一块巴掌大的残片。残片上刻着古老的凤凰纹路，与她玉佩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当李加友也伸手触碰残片时，异变陡生！两人心口的凤凰纹身同时亮起，残片上的纹路如活物般蠕动，投射出一幅残缺的星图，悬浮在空中。
"这是...仙界地图？"小七惊讶道。
星图只持续了几秒就消散了，但李加友和谢婉莹都记住了其中几个关键节点。
"找到了！"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莫姓修士悬浮在半空，手中持着一面造型诡异的铜镜，镜面正对着三人发出刺目的红光。"鉴魔镜果然没错，混沌的气息就在这里！"
"跑！"小七一把拉起两人，冲向垃圾场最深处。
莫姓修士狞笑着挥手下令："格杀勿论！只要留一口气给仙君审问就行！"
数十道金光从西面八方包围而来。三人被逼到一处绝路，面前是一道深不见底的裂隙，里面翻滚着彩色的雾气。
"那是法则乱流，"小七声音发抖，"掉进去会被撕成碎片！"
追兵越来越近。李加友深吸一口气，逍遥剑发出清越的剑鸣："只能拼了。"
谢婉莹与他背靠背站立，玄天剑分化出九道剑影："同生共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七突然摘下眼罩，露出那只一首隐藏的眼睛——那竟是一只纯金色的瞳孔，里面仿佛有星辰流转！
"抓紧我！"她大喊一声，金眼中射出一道奇异的光芒，击中前方的虚空。空间如水面般荡漾起来，裂开一道缝隙。
莫姓修士脸色大变："空间法则？不可能！一个拾荒者怎么会——"
他的话没能说完。李加友己经挥出一道恢弘剑气，不是攻向追兵，而是斩向脚下的地面！整个垃圾堆剧烈摇晃，无数废料如雪崩般滑落，暂时阻断了追兵的道路。
"走！"李加友一手拉住谢婉莹，一手抓住小七，三人纵身跃入空间缝隙。
在完全被黑暗吞噬前，李加友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谢婉莹的玉佩中传出："二重天...凤凰台..."
然后，世界天旋地转。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