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的脚步在宿舍门前停得太急，后脚跟在瓷砖上蹭出刺耳的摩擦声。
安全出口的绿光像浸透了水的玻璃，在那些堆叠的纸页上晕开一片冷森森的青灰——是纸条，成百上千张，每一张都写着猩红的“克星滚蛋”，边缘还沾着没干透的胶水，显然是有人连夜贴满整扇门后撕下来的。
他喉结动了动，蹲下身时膝盖撞在门框上，疼得发麻。
指尖刚碰到最上面那张纸，油墨就蹭上了指腹，黏糊糊的像没干的血。
“顾清欢的手笔？”他轻声呢喃，声音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还是李慕雪？”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霉味混着刺鼻的化学剂气味扑面而来，林砚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书桌正中央，一瓶红颜料被倒得干干净净，浓艳的液体顺着桌沿滴在地上，在水泥地面晕染出扭曲的“血”痕。
窗台上的保温杯倒扣着，里面泡的枸杞撒了一地，和那些红色液体纠缠在一起，像团被踩碎的烂泥。
“感知共鸣——启。”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视线里浮起一层淡金色的薄雾。
书桌上残留的魂力波动像蛛网般蔓延，那是属于御灵使的精神力，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和李慕雪常用的香水味一模一样。
“顾清欢让她来的。”林砚蹲下身，用袖口擦掉桌上的红颜料，动作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
他摸到桌角的划痕，那是他上周修台灯时不小心划的，此刻却被人用红颜料填得满满当当。
“警告我？还是试探？”他低笑一声，指腹重重碾过划痕里的颜料，“可惜，你们越急，我越确定自己走对了路。”
月光爬上窗棂时，林砚终于把宿舍收拾干净。
他坐在床沿，盯着枕头下鼓囊囊的信封——那是今天在图书馆收到的匿名情书，封皮上歪歪扭扭画着朵棠花，花瓣边缘还洇着水痕，像是被人偷偷哭过。
“系统，燃料剩余多少？”他轻声问。
“当前燃料：30点（注：每封情书 = 10点）。检测到‘战魂回灵剂’需50点燃料兑换，建议尽快补充。”
林砚捏了捏眉心。
他知道顾清欢这两天在校园论坛买了水军，“克星”“扫把星”的词条己经挂在热搜前三；他也知道食堂打饭时，连阿姨都用漏勺多捞了块肉，却在他递饭卡时又默默夹了回去。
但这些都比不上系统的警告——没有燃料，他连最基础的技能都用不了，更别说对抗顾清欢背后的校董势力。
“叮——”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台，林砚就被衣兜里的震动惊醒。
他摸出那封新到的匿名情书，封皮上的棠花比昨天更圆了些，花瓣边缘还画了小刺。
刚要撕开，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警告！燃料即将耗尽，请于24小时内补充！”
他抬头看向窗外，广播台的高音喇叭正滋滋响着。
苏棠抱着话筒站在台阶上，碎发被风掀起，露出耳后一颗淡粉色的痣。
“听说有人觉得自己是‘气运之子’？”她扯了扯嘴角，声音里裹着冰碴子，“也不照照镜子，武徒九段都卡了半年，连武魂都没觉醒完全——废物就是废物，装什么天命？”
首播间的弹幕在林砚脑海里闪过（注：系统自带的隐藏功能，可同步目标女生首播内容）：“棠姐今天怎么这么凶？”“肯定是被那克星气的，谁靠近谁倒霉！”他低头看了眼情书，又抬头看苏棠。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话筒线，指节泛白，像是在拼命压抑什么。
“有意思。”林砚把情书塞进书包，嘴角扬起抹若有若无的笑，“你越骂，我越确定那封警告信是谁写的。”
体育课的沙坑还带着晨露的潮气。
林砚刚做完热身，沈亦辰就晃着膀子凑过来，古铜色的胳膊上纹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那是武徒八段的武魂具现，据说是顾清欢送的“礼物”。
“听说你昨晚宿舍闹鬼？”他故意用肩膀撞林砚，“要不我送你张护身符？省得哪天被血咒反噬——”
话音未落，林砚后腰一疼，整个人栽进沙坑。
沙子灌进领口，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抬头时，正看见沈亦辰叉着腰笑，露出后槽牙上的金牙套：“武徒九段？我看你连沙坑都爬不起来！”
“走路不长眼？还是脑子有问题？”
清冷的女声像把淬了冰的刀，劈开吵闹的操场。
苏棠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站在沙坑边，米色裙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小腿上紧绷的肌肉——那是玉阶武者才有的爆发力。
她居高临下地盯着沈亦辰，鞋跟缓缓碾过他的脚背：“踩人脚还笑得这么开心，你妈没教过你礼仪？”
沈亦辰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额角青筋首跳：“苏棠你——”
“我什么？”她歪了歪头，鞋跟又往下压了压，“圣华学院什么时候变成地痞流氓的地盘了？需要我去告诉张主任，说有人仗着武徒八段欺负同学？”
沈亦辰的嘴张了张，到底没敢说话。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裤脚沾了老大一片沙，跑的时候还差点摔在单杠上。
苏棠转身要走，左脚突然一崴。
林砚眼睁睁看着她的高跟鞋卡在沙里，银色的鞋跟歪成诡异的角度。
“喂。”她背对着他，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帮我捡一下。”
林砚弯腰时，指腹擦过她的鞋跟。
触感温温的，带着她体温的余韵。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好感度快充触发！当前好感度 + 2%，燃料值+22点。”他手一抖，差点把鞋掉在沙里。
抬头时，苏棠己经走出去十米远，马尾辫在身后甩得生风，却又悄悄放慢了脚步，像是在等他跟上。
午休时，林砚用最后50点燃料换了“战魂回灵剂”。
淡蓝色的液体入口微苦，顺着喉咙滑进丹田，他的武魂（注：林砚的武魂是“星陨刀”，目前处于凡阶未觉醒状态）突然震了震，刀身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纹路，像被月光照亮的银河。
他抱着训练服往训练场走，却被周晓薇拦住。
这个总扎着双马尾的女生今天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子，手指绞着校服拉链，声音发颤：“林砚，你、你要不要看看处分记录？全校都在传你是……是克星……”
林砚启动感知共鸣。
周晓薇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像是被人用绳子牵着的提线木偶。
他突然笑了：“小薇，你上周是不是帮顾清欢给教导主任送过文件？”
周晓薇的脸“唰”地白了。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低头跑开了，马尾辫上的蝴蝶结在风里晃得厉害。
傍晚的教学楼B区三楼空无一人。
系统提示音在林砚耳边响起：“今日目标女生：苏棠。当前好感度32%，需提升至37%解锁‘感知强化’技能。”
他靠在楼梯间的窗户上，望着走廊尽头那抹月白色身影。
苏棠抱着一摞书，发梢沾着夕阳的金粉，正低头翻着什么。
林砚深吸一口气，装作不经意地撞过去——
“想摸我？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腕骨突然被攥得生疼。
苏棠的手指比他想象中有力，带着练武之人特有的薄茧。
她歪着头看他，眼尾微微上挑，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林同学，我首播时说的话你没听见？废物就该离我远点。”
林砚的手机在兜里震动。
他不用看也知道，苏棠的首播间此刻肯定弹幕刷屏：“棠姐好帅！”“废物滚远点！”“这男的怎么老缠人？”
“抱歉。”他垂下眼，声音放得又软又怂，“我、我没注意……”
苏棠的手松了松，却没完全放开。
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三秒，突然像是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滚。”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好感度 + 2%，当前34%，燃料值+20。”林砚转身时，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翘。
他听见苏棠在身后小声骂：“笨蛋。”尾音却软得像是落在花瓣上的雨。
食堂的饭香混着消毒水味钻进鼻腔时，林砚刚打完饭。
他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隔壁桌的女生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他是——”
“嘘！”另一个女生用筷子敲了敲碗，“被顾会长听到又要挨骂。”
林砚夹起一块红烧肉，在嘴里慢慢嚼着。
窗外的晚霞把玻璃染成血红色，他望着自己倒映在碗里的脸，突然笑了。
明天，该是顾清欢着急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