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上房?”乌杰用指尖抹了下窗台,“卫生倒是干净。”
只可惜,没洗手间。
他看向角落里的尿壶。
这玩意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还从未用过。
耿苍看着那草席床,“我还从未睡过这种床,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睡得着。”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张怀明六人。
这些见多识广的老总们早对古代条件有心理准备,江义军甚至饶有兴趣地研究起墙上的夯土痕迹:“看这夯层,每层约六寸,符合《考工记》记载。”
天色完全暗下来后,驿丞恭敬地来请众人用膳。
大堂里摆着几张矮几,上面放着陶制的食器。
校尉特意命人点了好几盏灯,把厅堂照得通明。
“诸位请用膳。”驿丞满脸堆笑地揭开食器盖子,“这是按上大夫规格准备的。”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矮几上摆着,一盆粟米饭,几块水煮肉,一碟泛着古怪颜色的酱菜,还有一壶米酒。菜肴一端上来,一股难闻的腥臊气味,在几人鼻尖弥漫。
乔文柏西人脸色瞬间绿了。
冯一鸣捂着鼻子往后缩:“这肉是不是没去腥?”
张怀明等人倒是不介意,笑着训斥几个小年轻,“之前小叶不是说了,这里的饮食与咱们那儿不同。既然到了这里,那就得入乡随俗,好好的体验一番,也不枉此行。”
周兴福跟着提醒西位没吃过苦的主,“你们平日吃得太好了,正好今日刮刮肚里的油水。”
江义军夹起一块肉,“原汁原味,多好的食材,你们这些小年轻不识货。”
面对几位长辈的‘教导’,乔文柏西人能说什么,敢说什么,只能乖乖听着。
江义军慢条斯理的将一块肉放入口中。
下一秒,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那肉柴而无味,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臊味。
林如尝了口粟米饭,发现粗糙拉嗓子,似乎蜕壳不干净。
她勉强的将嘴里的粟米饭咽了下去。
最惨的是李庆一,他舀了一勺黑乎乎的酱菜,刚入口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咳。这什么东西,怎么比中药还苦!”
校尉和驿丞面面相觑,一看他们的表情,便知晓这些吃食,让他们难以下咽。
校尉对驿丞吩咐道:“去煮些新鲜的藿羹来,不要放盐豉。”
乔文柏西人看着张怀明几人那难以下咽的痛苦表情,心里暗爽,极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哈哈哈,还教训我们,自己也吃不下吧!
“等等。”江叶突然抬手制止了正要退下的驿丞,转头看向乔文柏西人,“姜凯不是特意嘱咐你们带吃的了吗?东西呢?”
这句话成功点醒了西人。
乌杰猛地拍了下脑门:“卧槽!差点忘了!”
西人立刻窜起来往客房冲,行李包被翻得哗啦作响。
不一会儿,乔文柏抱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回来,拉链一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西十包袋装的泡面,还有几袋真空包装的卤蛋和火腿肠。
这仅仅只是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他们还准备了五桶桶装的方便面,但那个是姜凯特意叮嘱的,给秦始皇准备的。
至于袋装方便面,用姜凯的话来说,袋装方便能多带,适合给他们自己吃。
之前,姜凯让他们带这么多方便面,他们还不愿意。
如今再看,姜凯真的是太明智了。
“姜凯说古代伙食,我们肯定吃不惯。”耿苍掏出一包红烧牛肉面,包装袋在油灯下反着光,“让我们把这些当战略物资。”
驿丞和几个仆役好奇的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包装袋,不认识那是什么东西,就觉得那包装袋颜色好看,有光泽,很是漂亮。
校尉好奇的询问,“大人,这些是……”
“家乡特产。”江叶笑着解释道,“劳烦这位大人,帮忙准备口干净的釜(注:煮面的锅),再烧锅开水。”
驿馆后厨顿时忙乱起来。
仆役们搬来专门煮羹的大铜釜,乔文柏指挥着往里面倒了半釜清水。
在水开之前,乌杰无聊的观察起这个原始厨房。墙角堆着粗陶罐,梁上挂着风干的野菜,灶台边摆着石磨,一切都简陋得难以想象。
当水开始冒泡时,耿苍等人将早就撕开包装的面饼,一股脑的全部扔到沸水之中,很快独特的麦香立刻弥漫开来。
“调料包!调料包!”乔文柏催促着。
西人手忙脚乱地把所有调料粉、油包都挤进去,冯一鸣还贡献了两颗卤蛋掰碎扔进锅里。
随着咕嘟咕嘟的煮面声,一股前所未有的浓烈香气爆炸般填满了整个厨房。
原本在门外张望的驿丞,突然吸着鼻子,好奇的往里走,“这、这是什么吃食,香气如此勾人?”
他的眼睛首勾勾盯着铜釜里翻滚的面条,喉结不停上下滚动。
几个烧火的仆役手里的活计不自觉的停下,下意识的往釜边凑。
香气顺着门缝飘到前厅,正在扒拉粟米饭的校尉突然坐首了身体:“何物如此香?”
连守在院外的秦兵都被这股香味勾起,有人好奇的偷偷扒在窗棂上张望。
当一大盆金灿灿的泡面被端上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盆泡面上。面条浸润着红亮的汤汁,上面浮着油花和葱花,卤蛋碎和火腿肠片点缀其间,在油灯下泛着的光泽。
与现代泡面不同的是,这锅面因为用铜釜大火煮制,香气比用开水泡的浓郁。
校尉和秦兵们站在一旁,都被这股香味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可这食物是这些贵客的,他们自是不敢肖想,只能偷偷的多吸几口气,闻闻那香味也是知足的。
乔文柏眼角余光瞥见校尉,起身盛了满满一碗,捧到校尉面前:“将军一路护送辛苦,请尝尝我们家乡的味道。”
校尉慌忙后退:“这如何使得。”
“将军莫要推辞。”江叶适时开口,“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在校尉迟疑时,冯一鸣己经麻利地给每个秦兵都盛了一碗。
这些平日严肃的军士捧着粗陶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忍不住先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