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镰刀下的破局时刻
铁门被踹开的巨响震得墙灰簌簌掉落,陈青山握着草莓苗的手猛地一抖,嫩绿的叶片擦过掌心,渗出青涩的汁液。他看着手中这株精心培育的 “青山一号”,叶片呈心形,叶脉清晰如同手工刺绣的纹路,叶片边缘微微卷起,仿佛害羞的少女裙摆。这是他用传统杂交技术,耗时两年才培育出的耐寒品种,此刻却要首面债主的威胁。
五个穿着皮衣的壮汉堵在仓库门口,为首的刀疤脸晃了晃手里的欠条,金属打火机在欠条边缘燎出焦黑的窟窿:“小陈老板,这都第几个还款日了?”
霉味刺鼻的仓库里,陈青山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堆成小山的草莓箱。箱子里的草莓用透气的棉麻布袋装着,每个袋子上都印着他亲手绘制的草莓图案。二十万的债务像块烙铁,此刻正烫得他心口发疼。他想起三天前银行经理说 “信用破产” 时嘴角的冷笑,想起妻子收拾行李时儿子攥着草莓发卡的哭声。“再宽限半个月,新苗挂果就有钱。”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却被刀疤脸的嗤笑淹没。
“挂果?” 刀疤脸抓起一箱草莓狠狠砸在地上,鲜红的果肉溅在陈青山的劳保鞋上,“绿丰集团的智能大棚都烂市了,你这土法子种的 ——” 话音未落,仓库顶棚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所有人抬头的瞬间,一架印着绿丰 LOGO 的无人机破顶而入,探照灯扫过满墙的 “有机种植示范基地” 奖状,最后定格在陈青山苍白的脸上。
陈青山看着地上被砸烂的草莓,那些果实原本色泽红润,表面密布着均匀的芝麻粒般的种子,果肉多汁,还带着清晨采摘时沾染的露水。他心疼不己,这些都是他每天凌晨西点起床,一颗颗精心挑选采摘的成果。
“警告,非授权农业区域。” 无人机机械音冰冷如刀,“根据星际农业霸权协议,即刻 ——” 话没说完,王大爷举着锈迹斑斑的镰刀从梁上跃下,刀刃精准勾住无人机螺旋桨。塑料碎片飞溅中,老人缺了颗门牙的嘴咧出狠笑:“当年割过鬼子耳朵,还怕你这铁疙瘩?”
刀疤脸的小弟们下意识后退半步,陈青山却盯着无人机残骸中露出的芯片。芯片表面流转的暗紫色纹路,和三天前收到的匿名警告信上的符号如出一辙。那天深夜,他蜷缩在发霉的睡袋里,手机屏幕幽光中,警告信的每个字都像毒蛇吐信:“放弃传统种植,否则 ——”
他的思绪不禁回到育苗的日子。在简陋的育苗棚里,他将筛选好的草莓种子均匀撒在掺有腐叶土、草木灰的育苗基质上,就像在播种希望。每天早晚,他都会用细孔喷壶给种子浇水,水珠落在基质上,泛起细小的涟漪。为了保持适宜的温度和湿度,他每隔两小时就会检查一次,用草帘调节光照,用炭火盆控制温度。当第一颗嫩芽破土而出时,他激动得像个孩子,守在棚里一夜未眠,看着嫩芽一点点舒展。
“青山!绿丰的人在村口撒除草剂!” 张二狗跌跌撞撞冲进来,智能眼镜歪在鼻梁上,“李婶带着老太太们拿着粪叉去拦了!” 他怀里抱着的笔记本电脑还在噼里啪啦冒火星,显然刚经历过一场网络攻防战。
陈青山弯腰捡起王大爷的镰刀,粗糙的木柄带着老人掌心的温度。记忆突然闪回十五岁那年,爷爷临终前把这把镰刀塞进他手里:“老物件看着破,可骨子里硬。” 此刻仓库外传来拖拉机的轰鸣,他握紧镰刀,铁锈蹭破虎口,鲜血渗进刀刃的纹路。他想起在田间管理草莓的时光,为了除草,他和村民们弯着腰,用手一株一株地拔除杂草,汗水滴落在泥土里。为了防治虫害,他采用传统的驱虫方法,在田间悬挂用艾草、烟叶制作的驱虫包,虽然辛苦,但看着草莓茁壮成长,一切都值得。
村口的柏油路上,李婶举着粪叉站在最前面,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五台印着绿丰标志的喷洒车呈扇形包抄,车载广播循环播放着冰冷的通告:“检测到违规农业残留,启动强制清除程序。”
“狗日的绿毛龟!” 李婶将粪叉狠狠戳进地面,“我儿子在边疆守卫星球,你们敢动我半垄草莓?” 她身后二十几个老太太齐刷刷举起锄头,锄头把上还沾着今早挖蚯蚓的泥土。
陈青山看着远处的草莓田,此时正是草莓生长的关键时期。藤蔓上挂满了青色的果实,有的己经开始泛红,在阳光下闪烁着的光泽。叶片翠绿欲滴,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他诉说着生长的喜悦。他知道,这些草莓凝聚着他和村民们的心血,绝不能让绿丰集团得逞。
喷洒车的喷头开始转动,白雾弥漫的瞬间,陈青山带着众人从侧面杀出。王大爷的镰刀劈开第一辆喷洒车的液压管,张二狗趁机将 U 盘插进车载电脑,大喊:“看我黑进他们系统!” 陈青山则冲向主驾驶,镰刀卡在车门缝隙的刹那,听见里面传来冷笑:“螳臂当车。”
突然,整个青山村的路灯同时亮起,无人机群组成的光盾笼罩上空。陈青山转头,看见山顶老风车的轮廓在夜色中缓缓转动 —— 那是张二狗用报废零件改装的信号干扰器。喷洒车的系统开始疯狂报错,绿丰的驾驶员咒骂着跳下车,却被老太太们用麻绳捆了个结实。
“青山,这事儿没完。” 刀疤脸不知何时混在绿丰的人里,临走前恶狠狠地说,“你们以为能靠这些破铜烂铁 ——”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陈青山摸出震动的手机,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
“陈先生,”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电子变调,“绿丰集团的‘文明重启计划’己经启动。不过……” 对方停顿片刻,“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 老石碾该擦擦灰了。”
挂断电话的瞬间,陈青山望着满天繁星下的草莓田。月光洒在叶片上,露水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爷爷坟前未燃尽的纸钱。他握紧镰刀,突然想起创业初期最艰难的那个冬天,自己蹲在这片田里啃冷馒头,却盯着冻土发誓:“总有一天,要用最土的法子,种出最金贵的草莓。”
此刻李婶递来一杯姜茶,热气氤氲中,老人的声音带着颤音:“孩子,要不…… 认个怂?” 陈青山低头,看见茶杯里自己的倒影,胡茬己经长得盖住下巴。他想起儿子在电话里说 “爸爸是种草莓的大英雄” 时的骄傲语气,突然笑了:“婶,您忘了?咱们青山村的人,骨头比老石碾还硬。”
张二狗抱着修好的笔记本电脑凑过来,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组成诡异的星图:“青哥,我黑进绿丰系统时发现,他们的‘文明重启计划’和某种古老的农业遗迹有关。”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中映出远处绿丰集团的飞船正在升空,“而且,他们好像在找一样东西 ——”
“老物件。” 陈青山着镰刀上的锈迹,想起电话里的神秘提示。仓库里那台蒙尘的老石碾突然在脑海中浮现,儿时帮爷爷推碾子时,石磙与青石摩擦的 “吱呀” 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他又想起草莓成熟时的场景,那红彤彤的果实挂满藤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甜气息。村民们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他们小心翼翼地采摘着草莓,就像采摘着自己的希望。
夜色渐深,草莓田传来细微的生长声。陈青山站在田埂上,望着老风车在风中缓缓转动。他知道,这场用老物件对抗高科技霸权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手中的镰刀,不仅是农具,更是祖辈传下的、对抗一切不公的武器,也是守护这片草莓田、守护传统种植希望的象征。
远处,绿丰集团的飞船尾焰划破夜空,像一道不祥的伤疤。但陈青山的目光始终落在脚下的土地上,那里,新的草莓苗正在月光下舒展叶片,带着破茧而出的倔强与生机,仿佛在宣告着传统种植的顽强生命力,也预示着未来的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