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的阳光刚漫过朱雀大街的牌坊,白若雪就踩着个半旧的榆木箱子,在摊位前支起了块新刨的木板。阿三举着朱砂砚,阿西攥着毛刷,俩人配合着在板上写下斗大的字:"乐安郡主秘制——窈窕荷叶茶,喝三碗,赘肉散!"朱砂墨汁顺着木纹晕开,在晨雾里透着股子的红。
"来看啊!喝了雪姐的茶,走路不喘爬楼不累,腰肢细得能穿十年前的裙!"阿西扯着嗓子吆喝,铜铃铛拴在腰间的茶罐上,跑起来叮当作响,惊得屋檐下的鸽子扑棱棱飞起。他昨儿被白若雪逼着喝了三大碗荷叶茶,此刻还在打带荷叶香的饱嗝。
白若雪晃了晃手里的粗瓷碗,清水里漂着几片干荷叶,边缘卷着焦黄色:"各位婶子大娘!瞧瞧这九曲连环荷叶——"她故意把"九曲"二字拖得老长,拇指蹭着碗沿的豁口,"得半夜三更踩着露水去后海摘,专挑那沾着月牙光的叶子,用玉泉山的水泡足三个时辰,喝了能打通任督二脉,赘肉自己就顺着肠子溜出去咯!"
王大娘挤在人群前排,菜筐里的茄子都被挤得滚到地上:"雪姐又搞什么玄虚?这荷叶不就是后海捞的吗?上个月我还拿它包过粽子!"
"王大娘您这就不懂了!"白若雪跳下木箱,裙摆扫过地上的茄子,蹲身捡起来塞回菜筐,"普通荷叶哪有这功效?我这是用糖霜腌过三昼夜的,不信您闻闻——"她把碗凑到王大娘鼻尖,其实只有股子晒干的草味,"是不是有股子桃花香?太傅夫人昨儿偷偷买了十包,说要在端午宴上穿那身压箱底的石榴裙呢!"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了死水潭。几个戴抹额的老太太立刻凑上前,发髻上的银簪子晃得人眼花。白若雪趁机拍手:"光喝茶不够!本郡主还创了套'窈窕减肥操',配合喝茶,效果翻倍!想学的跟我来——"
她拽着王大娘就往旁边的空地跑,阿三阿西立刻吹响海螺。那调子不成调,像头驴在哭丧,却硬生生把围观的人都引了过去。白若雪甩开胳膊就扭,左手指尖画圈,右手拍着后腰,屁股一颠一颠地唱:"左三圈,右三圈,屁股扭扭,腰肢转一转~喝口荷叶茶,赘肉全滚蛋,荷包鼓起来,走路带风带闪电!"
王大娘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围裙带子都松开了:"哎哟喂!雪姐这操比凌晨去早市还累!"她跟着扭了两下,胯骨差点没卡到一起,引得周围人笑得前仰后合。
"累就对了!"白若雪跳得满脸是汗,碎发粘在额角,"越累越瘦!看好了——一二三西,二二三西,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她故意把动作做得夸张,裙摆飞起来像只破茧的花蝴蝶,逗得卖糖葫芦的老汉都忘了吆喝。
柳树荫下,太傅夫人捏着绣帕的手紧了紧。她躲在帷帽后面,珍珠流苏晃得视线模糊,却死死盯着空地上扭成一团的人群。最近腰围见长,新做的褙子都快扣不上了,听见白若雪说能穿十年前的裙子,心里那点贵妇人的矜持早飘到了九霄云外。
"左三圈,右三圈..."她悄咪咪摘下帷帽,露出抹着胭脂的脸,金步摇随着动作哗啦作响。年轻时学过昆曲身段,扭起来竟比王大娘还标准,水袖甩得像模像样,引得旁边卖针线的小姑娘首指着她笑。
白若雪眼尖,一眼就瞅见了那身藕荷色的锦缎裙:"那位夫人学得真好!一看就是行家!来,站前排给大家示范示范!"她三两步窜过去,抓住太傅夫人的手腕就往中间拽。
太傅夫人吓得魂飞魄散,想躲却被拽得一个踉跄。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只好硬着头皮站到前排,心里却想着端午宴上的风光:"为了那身石榴裙,拼了!"她咬着牙,腰肢扭得比白若雪还活络,金步摇差点甩到旁边老太太的发髻上。
"母亲?!"一声惊呼像炸雷般响起。太傅公子带着小厮路过,看见自家母亲在大庭广众之下扭屁股,手里的折扇"啪嗒"掉在地上,脸瞬间绿得像菜叶子,"母亲!您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
太傅夫人吓得差点跪地上,转身想跑,却被白若雪按住肩膀:"公子别急!您看您母亲扭得多好,再扭半个月,保准能穿您小时候她常穿的那身凤凰裙!"她故意提高嗓门,"那裙子上的金线凤凰,可是当年皇上亲赐的呢!"
周围的老太太们立刻起哄:"是啊是啊,太傅夫人舞姿曼妙!"
"公子别打扰我们减肥,耽误了端午宴上争奇斗艳!"
太傅公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母亲说不出话。太傅夫人却瞪了他一眼,腰肢扭得更欢了:"别管我!哀家...我再扭三圈!"她一咬牙,裙摆扫过地面,金步摇"叮铃"一声掉在地上,引得哄堂大笑。
白若雪趁机举起茶碗:"看到没?太傅夫人都在跳!想变美变瘦的,赶紧买荷叶茶,跟我一起跳!买十包送减肥操图解,包教包会!"
南宫翎的黑马停在街对面时,墨影差点没忍住笑。太傅夫人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花蝴蝶,在人群里扭得不亦乐乎,白若雪站在中央,边跳边唱,额角的碎发被汗水粘成一绺,却笑得比春日桃花还灿烂。
"将军,"墨影捂着嘴,肩膀抖得像筛糠,"白郡主这是...又在搞什么名堂?"
南宫翎勒住马缰,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翻飞。他看着白若雪手舞足蹈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又迅速压下去。翻身下马时,听见白若雪正唱到:"喝口荷叶茶,嫁给战神不用怕~"
白若雪也看见了他,眼睛亮得像点了灯,三两步蹦到他面前,茶碗里的荷叶水洒了一地:"战神大人!来跟我们一起跳啊!您看这操,强身健体,还能减将军肚!"她上下打量着他的腰,故意撇着嘴,"您这铠甲看着挺紧,怕是该扭扭了。"
南宫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又看看周围老太太们期待的目光,耳根悄悄泛红:"本王...军务繁忙。"
"忙什么呀!"白若雪拽住他的胳膊,指尖触到冰冷的甲叶,"跳十圈耽误不了您打仗!您看这动作——"她抓起他的手,往左边画圈,"左三圈,右三圈,对!屁股再扭一扭!"
南宫翎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被她摆弄着扭了两下,引得周围爆发出哄笑。墨影和亲兵们憋笑憋得满脸通红,不敢相信自家杀人如麻的将军,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扭屁股。
"够了。"南宫翎挣脱她的手,语气却没什么怒意,只是耳尖更红了,"本王是来问你,军营订的荷叶茶什么时候送到?"
"急什么!"白若雪叉着腰,茶碗在手里晃悠,"先付定金!十车糖葫芦!少一串都不行!"
这场减肥操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了京城。第二天清晨,空地上挤满了老太太,连丞相府的老夫人都坐着轿子来了,面纱下的脸笑得褶子都堆到了一起。白若雪趁机推出"减肥套餐":荷叶茶配减肥操教学,再送一本"窈窕食谱"——其实是她瞎编的苦瓜炒蛋十八种做法。
阿三阿西忙得脚不沾地,阿西举着算盘,珠子打得哗啦响:"雪姐!今儿卖了三百包荷叶茶!赚了三十两七钱!够买三百串糖葫芦了!"
白若雪数着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忽然瞥见人堆里的太傅夫人。她今儿光明正大地站在前排,还带来了三个老姐妹,每人手里都提着个荷叶茶包:"雪姐,给我们来个VIP套餐!再教套新动作,要能在马吊桌上显身手的!"
南宫翎几乎每天都会"路过"。有时骑在马上远远看着,有时被白若雪拽下来扭两下。士兵们私下里议论纷纷:"将军最近腰板好像首了?""胡说!肯定是跳减肥操跳的,我昨儿还看见他在军营里偷偷扭呢!"
这天,白若雪正教新动作"孔雀开屏",南宫翎又来了,手里提着个食盒,红漆描着糖葫芦图案。他把食盒递给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本王...买了糖葫芦,算定金。"
白若雪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串糖葫芦,糖壳亮晶晶的:"算你识相!不过想娶本郡主,十车糖葫芦可不够!"
南宫翎看着她嘴角沾着的糖渍,喉结动了动,低声道:"那再加十车,够不够?"
周围的老太太们立刻八卦地围上来,王大娘拍着白若雪的背起哄:"雪姐嫁给他!以后糖葫芦管够,还能让战神给你当保镖!"
白若雪脸一红,捶了王大娘一下:"别瞎说!"心里却像揣了罐蜜糖,甜得发慌。
夜幕降临时,白若雪收摊时,南宫翎还骑着马等在街角。月光给黑马镀上了层银边,他翻身下马,将玄色披风披在她肩上,带着淡淡的冷香。
"夜深了,本王送你回去。"他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温柔。
白若雪裹紧披风,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忽然问:"战神大人,你说我这减肥操,能不能传到军营去?让士兵们也跳跳,强身健体?"
南宫翎失笑,伸手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你想让本王的士兵都扭屁股?"
"怎么不行!"白若雪叉着腰,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说不定还能提升士气呢!到时候收他们学费,赚的钱分你一半!"
南宫翎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无奈地摇头,却宠溺地说:"好,本王让墨影去学。不过——"他凑近一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赚到的钱,得先换十车糖葫芦,再换本王做夫君。"
白若雪的心猛地一跳,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睛里,那里面映着月光和她的影子。她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那得看你表现了!先欠着十车糖葫芦再说!"
南宫翎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披风在她身后晃悠,像只快乐的小鸟。他翻身上马,黑马踏碎一地月光,跟在她身后。
这京城的风,因为这个脑洞清奇的郡主,变得格外有趣。而他的军营,说不定真会迎来一群扭着屁股训练的士兵——这大概是大靖朝最荒唐,也最温暖的风景了。远处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白若雪的笑声混着南宫翎低沉的笑意,飘向了缀满星辰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