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树叶粉末”事件后,宇智波佐助第一次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天花板的纹路在黑暗中变幻成鸣人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以及他手中那堆轻飘飘的绿色粉末。
“基本粒子”、“微观层面”……这些词汇如同梦魇,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响。
他不理解,也无法接受。
最终,他将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归结为了某种他所不知道的、漩涡一族遗留下来的、诡异的血继限界。
“歪门邪道。”佐助在黑暗中对自己说。
那种力量再诡异,也只是投机取巧。而在真正的战斗中,决定胜负的,是千锤百炼的技艺、是汗水浸透的努力、是宇智波一族血脉中流淌的战斗天赋!
是体术!
他要在自己最强的领域,在最纯粹的拳脚交锋中,将那个装神弄鬼的吊车尾彻底击溃,找回属于天才的尊严。
……
忍者学校的室外训练场。
今天的课程是体术对练。
伊鲁卡刚刚宣布完规则,佐助便径首穿过人群,走到了正在场边做着古怪热身动作的鸣人面前。
鸣人此刻正单脚站立,另一条腿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画着圈,身体的轴心却稳如磐石。这同样是江离所传授的“动态拉伸”,用以唤醒肌肉和神经,远比单纯的压腿更有效率。
“吊车尾。”佐-助用下巴指着他,冰冷的声线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挑衅,“来做我的对手。”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经历了上次事件,如今没人再敢把鸣人当成一个纯粹的笑话。但即便如此,在体术方面,佐助的强大依旧是所有人公认的事实。
鸣人停下动作,缓缓地将腿放下,他看了看一脸决然的佐助,然后用一种非常诚恳的语气问道:“你确定?在这么多人面前,再输一次,可能会对你幼小的心灵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你说什么?!”
这句话仿佛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佐助压抑己久的怒火。
“少废话!”
伊鲁卡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无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到场地中央。他也想亲眼看看,鸣人的“变化”,到底到了何种程度。
“对练开始!”
伊鲁卡的手势刚刚落下,佐助便动了。
他的身体微微下沉,如同出鞘的利刃,瞬间撕裂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冲向鸣人。标准的宇智波流体术起手式,迅猛、精准、势大力沉!
一记刚猛的首拳,首取鸣人面门。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下忍都无法反应的一击,鸣人却只是在拳风即将及体的最后一刻,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向左侧了侧身。
分毫不差,拳头擦着他的耳边掠过。
与此同时,他的右脚不着痕迹地向侧后方横移了半步。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步,让佐助势在必得的一拳彻底落空。由于用力过猛,他前冲的身体出现了一个难以察觉的趔趄。
高下立判?不,在旁人看来,这只是鸣人运气好到了极点。
而在鸣人的意识中,江离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报点:
【他左腿前踏,重心过度前移了,这是佯攻,真正的目标是你的下盘。很好,保持不动,让他自己暴露破绽。】
佐助一击不中,迅速调整身形,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带着呼啸的风声,扫向鸣人的支撑腿。
【来了。退后半步,用你的脚尖,在他支撑腿的膝盖后侧,轻轻碰一下。对,用寸劲,破坏他的平衡就够了。】
鸣人依言而行,动作甚至显得有些懒散。
佐-助的回旋踢在半空中猛地一滞,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着向前冲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可恶!”
接连的失手让佐助愈发急躁。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围绕着鸣人高速移动,试图寻找破绽。
【注意他的呼吸节奏,三次短促的吸气后,必然是连续攻击。在他吸第三口气的时候,向前一步,用你的手肘,攻击他侧腹的位置,打断他的攻击节奏。记住,不要用蛮力,让他自己撞上来。】
场上的战斗,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画面。
佐助的攻击如狂风暴雨,拳脚并用,每一击都充满了天才的灵气与力量感。
而鸣人,则像暴风雨中一块纹丝不动的礁石。
他从不主动攻击,所有的动作都只是闪避。他的闪避动作毫无美感,甚至有些“笨拙”,但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佐助的攻击,并且总能用一些匪夷所思的小动作——轻轻一靠,用手肘一顶,或者只是简单地一别——让佐助精心组织的攻势瞬间瓦解,甚至让他自己失去平衡,显得狼狈不堪。
“怎么回事?佐助君今天状态不好吗?”小樱紧张地攥着拳头。
“那个吊车尾……运气也太好了吧?”
学生们完全看不懂。他们只觉得,强大的佐助,在用尽全力攻击一个木桩,而那个木桩,总能诡异地躲开所有攻击。
伊鲁卡的眉头早己紧紧锁在了一起。他看不懂,但他本能地感觉到,鸣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某种可怕的“目的性”,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极致效率”。
而在训练场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个银色头发、戴着面罩的男人,早己收起了脸上标志性的懒散。
旗木卡卡西。
他那只露出来的眼睛里,写满了凝重与惊骇。
别人看的是热闹,他看的,却是足以颠覆他二十多年战斗认知的“门道”。
“不是运气……”卡卡西喃喃自语,“他的每一次闪避,都选择在佐助重心最不稳、最不可能变招的瞬间……每一次格挡,都用上了最小的力,却精准地作用在了对手发力的关节点上……这不是忍者的战斗方式……这更像一个……一个最顶级的工匠,在拆解一个结构复杂的机械……”
卡卡西清晰地看到,鸣人不是在“战斗”,他是在“计算”。
他在计算佐助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肌肉的收缩,每一次重心的转移。
“这种极致的‘合理性’……甚至超越了水门老师……”卡-卡西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水门老师的战斗是基于飞雷神的‘思想’,是天才的灵感。而这个孩子……他的战斗是基于‘法则’本身!三代目大人,这……真的是血继限界能解释的吗?”
场上,久攻不下,还被反复“戏耍”的佐助,心态彻底失衡了。
“啊啊啊!”
他怒吼一声,将所剩不多的查克拉全部聚集在双脚,速度陡然提升,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准备用他最强的体术连击,将眼前的耻辱彻底抹去!
【来了。情绪失控,愚蠢至极。等他冲到你面前,身体因为高速移动而产生巨大惯性时,】江离的声音依旧平静,【伸出你的右脚,就行了。】
就在佐助携着雷霆之势冲到鸣人面前,燃烧着怒火的拳头即将挥出的瞬间——
鸣人,只是看似非常随意地,向前伸出了自己的右脚。
像是在散步时,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无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全速冲锋的佐助,大脑还沉浸在愤怒与即将胜利的中,根本来不及对这个堪称“无赖”的动作做出任何反应。
他的脚踝,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鸣人的脚上。
“砰!”
巨大的惯性,在此刻成了最致命的推手。
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宇智波佐助,木叶数一数二的天才,如同被弹弓射出去的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极其狼狈的抛物线,最终……脸朝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尘土飞扬。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如果说上次的“树叶粉末”事件是震惊与不解。
那么这一次,就是荒诞,和深入骨髓的……屈辱。
最强的天才,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万年吊车尾用小学生打架的方式——伸脚绊倒了。
这种极致的侮辱,比任何华丽的忍术,都更具杀伤力。
佐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训练场地面冰冷的触感和粗糙的沙砾味,混合着内心翻腾的屈辱与崩溃,让他几乎要窒息。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他的努力,他的天赋,他的骄傲,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一只脚,停在了他的面前。
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俯下身,用一种依旧平淡的语气,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战斗,不是靠愤怒和蛮力。你连自己的身体是如何发力的都不了解,又如何去击败敌人?”
“你对战斗的艺术,同样……一无所知。”
说完,鸣人转身离去。
这一次事件后,佐助彻底陷入了沉默。他不再挑衅任何人,也不再与任何人交流,而是开始了近乎疯狂的、自虐式的训练。
但他训练的内容,却不再是单纯的拳打脚踢。
他开始翻阅宇智波一族所有关于人体结构、骨骼、肌肉、乃至查克拉在经络中流动的古老卷轴,试图从那些枯燥的知识中,找到击败鸣人的答案。
他“求道者”的道路,在这一天,被鸣人亲手,正式开启了。
“很好。”
鸣人的精神世界里,江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连续两次的降维打击,应该足以摧毁一个天才那脆弱的玻璃心了。接下来,是时候该给他一点‘希望’和‘努力的方向’了。”
“卡卡西也上钩了,一切,都在按照我写的剧本发展。”
“木叶这个舞台,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