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的银针掉在青玉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满殿朝臣的目光齐刷刷射来,太后端坐在凤椅上,满头珠翠在宫灯下晃得人眼花。
"姜大夫这是怎么了?"新帝轻笑,指尖着酒杯边缘,"莫非朕的太后...病得蹊跷?"
姜沅垂眸,余光瞥见沈砚袖口露出的半截刀尖。方才他咳在她药匣上的血,此刻正诡异地泛着金光,在白玉盏边缘凝成细小的符文。
"民女惶恐。"她福身时,指尖悄悄划过太后案前的果盘,"只是太后娘娘的病症..."突然抬眸,"与三年前先太子临终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殿内霎时死寂。
太后的护甲"咔"地折断在案几上。新帝的笑容僵在脸上,苗疆使者的银面具微微偏移,露出半截狰狞的烧伤疤痕。
"大胆!"丞相拍案而起,"先太子是谋逆..."
"是中毒。"沈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歪倒在姜沅肩头,"微臣...咳咳...亲眼所见..."他染血的手指"不经意"划过太后衣袖,留下一道暗红痕迹,"太子殿下临终前...胸口也长过这样的...黑斑..."
姜沅瞳孔骤缩——太后被沈砚碰过的手腕内侧,正隐隐浮现出蛛网般的青纹!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禁军统领慌慌张张冲进来,"锦衣卫指挥同知带兵包围了皇城,说是...说是奉了虎符调令!"
新帝猛地看向沈砚:"爱卿的虎符不是..."
"在姜大夫香囊里?"沈砚虚弱地摇头,"陛下说笑了...咳咳...虎符这等要紧物件..."他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块桂花糕,"微臣自然是...贴身存放..."
姜沅差点咬到舌头——那分明是今早她喂狗的饼饵!
混乱中,苗疆使者突然起身。
银面具下的声音沙哑难听:"中原皇帝,我们的交易还作数么?"
新帝脸色阴晴不定,太后却突然捂住心口:"哀家...心口疼..."她腕间的青纹己经蔓延到肘部,在宫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姜沅的银针己经捏在指尖:"太后娘娘,民女斗胆..."
"且慢!"丞相突然拦住她,"此女来历不明,万一..."
"万一是苗疆派来的奸细?"沈砚突然笑了,"丞相大人好眼力..."他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毕竟姜大夫耳后的红痣,确实像极了..."
"圣女印记。"苗疆使者突然接口,面具下的眼睛死死盯着姜沅。
殿角的更漏滴到第三声时,变故陡生。
太后突然惨叫一声,凤冠"咣当"坠地。她华贵的朝服下摆渗出紫黑液体,所过之处金砖"嗤嗤"冒烟。离得最近的宫女刚碰到她衣角,整只手就溃烂见骨!
"护驾!"
禁军的刀还没出鞘,苗疆使者己经鬼魅般掠到姜沅身后:"把圣女交出来!"
沈砚的短刀横空劈下,却在触及使者面具的瞬间被震开——面具碎裂,露出张布满金色纹路的脸!
"金蚕蛊王..."沈砚瞳孔骤缩,"你是现任苗疆大祭司!"
姜沅的银针在掌心发烫。
她盯着大祭司脸上的金纹——那纹路竟与她曾经耳后的红痣走向一致!记忆碎片突然翻涌:六岁那年,苗疆婆婆往她嘴里塞的"糖丸",分明是...
"蛊种认主需要血祭。"大祭司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你母亲用命保你逃出来,可不是让你救这些中原人的。"
姜沅浑身发冷:"我母亲...是..."
"上一任叛逃的圣女。"大祭司的金纹突然发光,"现在,该回家了。"
沈砚的刀锋抵住大祭司咽喉时,太后己经瘫在凤椅上奄奄一息。新帝面如土色地躲在龙案下,禁军与锦衣卫在殿外杀声震天。
"二十年前..."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苗疆圣女带着半部《蛊经》叛逃,路上产下一女。"他的刀尖挑起大祭司下巴,"你们追杀她到悬崖边时..."
大祭司突然狂笑:"那小贱人抱着孩子跳下去了!没想到啊..."他贪婪地盯着姜沅,"蛊种居然还活着!"
"错了。"沈砚的刀突然转向太后,"活下来的...是这对母女。"
太后的凤袍突然无风自动。
她溃烂的手臂艰难抬起,露出腕间一枚褪色的银铃:"沅儿...娘对不起你..."
姜沅如遭雷击——这声音...分明是记忆里给她唱摇篮曲的...
"不可能!"大祭司暴怒,"圣女跳崖时我亲眼所见..."
"是双生子。"沈砚的刀狠狠刺入大祭司肩膀,"跳崖的是妹妹,留在宫里的...才是姐姐。"
太后颤抖着扯开衣领,锁骨下赫然是与姜沅一模一样的红痣!
殿外杀声突然逼近。
"主子!"浑身是血的锦衣卫冲进来,"苗疆军队突破东华门了!"
沈砚一把拽过姜沅:"现在信了?太后才是你..."
"砰!"
一支弩箭突然穿透窗棂,正中太后心口!大祭司趁机挣脱束缚,枯爪般的手抓向姜沅:"蛊种归位!"
姜沅的银针脱手而出,却在半空中被一道金光截住——太后心口的血,竟然化成了金色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