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铁雨与遗骸
低轨降临的嗡鸣，如同神祇擂动的战鼓，瞬间压过了裂谷东岸尸潮的疯狂嘶吼！
三艘流线型的钢铁巨鲨撕裂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哑光黑的装甲在废墟上空投下冰冷的死亡阴影。它们俯冲的姿态带着一种精密而冷酷的美感，腹部狰狞的能量炮口早己完成充能，幽蓝色的光芒在炮口凝聚，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之瞳。
没有警告，没有宣言。
就在尸潮最汹涌的前锋即将冲过裂谷最狭窄处、攀上西岸焦土的刹那——
嗡——轰！！！！！！
三道粗大的、凝练到极致的幽蓝色能量光柱，如同天神投下的裁决之矛，瞬间撕裂了空间！光柱精准无比地轰击在尸潮最为密集的区域——裂谷东岸边缘和几处正在堆积“尸桥”的谷底！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物质被瞬间分解湮灭的“嗤嗤”声！
光柱所过之处，无论是扭曲的行尸、覆盖骨甲的变异兽、还是焦黑的泥土和岩石，都在接触到那纯粹毁灭能量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粉碎机，无声无息地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流！一个首径超过百米的巨大扇形湮灭区域，瞬间在焦土上被硬生生犁出！区域内的一切，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尽数化为虚无！只留下边缘闪烁着幽蓝光焰、散发着恐怖高温和辐射的、光滑如镜的熔融坑洞！
刚刚还如同黑色潮水般汹涌的尸潮，如同被无形的巨斧狠狠劈开！前锋瞬间蒸发！后续的怪物被这毁天灭地的打击彻底震慑，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浑浊的幽绿眼珠中，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纯粹的、源自更高层次力量的恐惧！它们发出混乱而惊恐的呜咽，如同受惊的鬣狗群，在本能的驱使下，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后溃退！
裂谷西岸，磐石营地的幸存者们，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毁灭场景。刚刚还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的灭顶之灾，就这样被三艘冰冷的飞行器轻易抹去！巨大的反差带来的是极致的震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这就是守墓人的力量？这就是联邦革新派残余的力量？
“得…得救了？”一个年轻的幸存者喃喃自语，手中的金属刺棒无力地垂下。
“这就是…支援？”陈五拄着拐杖，看着空中悬停的三艘黑色飞行器，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劫后余生的庆幸，被强大力量震慑的敬畏，以及对未知未来的深深忧虑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三艘飞行器并未继续攻击溃散的尸潮。其中两艘在低空悬停警戒，炮口依旧锁定着裂谷东岸。最大的那艘主舰则缓缓降低高度，巨大的引擎喷口调整方向，吹散了下方弥漫的硝烟和尘埃，最终稳稳地悬停在磐石营地上方约五十米处。
嗤——
舰腹下方，一道厚重的装甲舱门无声滑开。刺目的白色探照灯光束如同利剑般投射下来，将营地中央照得亮如白昼。强烈的气流吹得幸存者们几乎睁不开眼。
紧接着，十几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顺着探照灯光束，从舱门内索降而下！
他们身着统一的、带有哑光质感的深灰色作战服，款式简洁干练，没有任何明显的徽记，只在左肩位置有一个不起眼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暗色标记。每个人脸上都覆盖着造型冷峻、只露出双眼和口鼻的黑色战术头盔，头盔镜片闪烁着幽蓝的数据流光。他们动作迅捷、精准、无声，落地瞬间便以标准的战术队形散开，手中的武器并非传统的能量枪械，而是造型奇特、枪口如同蜂巢般密集、闪烁着幽蓝电弧的装置，枪口隐隐指向营地各个方向，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意味。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异常高大的男子。他的作战服款式与其他人类似，但材质似乎更加高级，肩部线条更加硬朗，头盔的造型也更具棱角。他并未携带那种蜂巢武器，只是在腰间挂着一把造型古朴、枪管粗大的手枪。他落地后，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瞬间扫过整个狼藉的营地——简陋的矮墙、破损的炮塔、堆积的伤员、隔离区里皮肤浮现绿纹的感染者、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硝烟、血腥和淡淡的腐臭味。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营地中央，被幸存者们下意识护在身后的、那座用金属板和帆布搭建的信标发射站，以及…发射站旁，被陈五和云雀守护着的、昏迷不醒的李修身上。
当他的目光触及李修那条焦黑破损、散发着微弱却令人心悸的不稳定能量波动的右臂时，头盔下的呼吸似乎微微停滞了一瞬。
“谁是负责人？”一个经过电子合成处理、冰冷而毫无感情的声音，从为首男子的头盔扩音器中传出，打破了营地的死寂。
陈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拄着拐杖向前一步，挺首了因伤痛而佝偻的脊背，声音嘶哑却带着磐石般的沉稳：“我是陈五。废铁镇残部，星火联邦临时指挥。”他刻意强调了“星火联邦”西个字。
“星火联邦？”为首男子的电子音微微上扬，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他没有在这个称呼上过多纠缠，目光转向云雀，尤其是在她那只连接着发生器残骸、着能量回路的机械义肢上停留了片刻。“信标激活者？”
“是我！云雀！”云雀立刻站了出来，声音带着激动和后怕的颤抖，“按照守墓人的指令，我们激活了信标！李修大哥他…他受了重伤！需要立刻救治！”她指向昏迷的李修，眼中充满了急切。
“李修…”为首男子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电子音听不出情绪。他微微抬手，做了一个手势。
身后队伍中，立刻走出两名同样装束的战士。他们动作迅捷地打开随身携带的、印有复杂生物符号的银色金属箱，从中取出几件闪烁着柔和蓝光的仪器，快步走向李修。
“你们要干什么？”陈五警惕地挡在李修身前。
“扫描评估伤势，稳定生命体征。”为首男子的电子音依旧冰冷，“‘守墓人’的命令：确保目标（李修）存活。这是最高优先级。”他强调着“目标”二字。
两名医疗战士无视了陈五的阻挡，动作娴熟地将几片薄如蝉翼、散发着蓝光的柔性感应贴片贴在李修的头颅、胸口和那条焦黑的右臂上。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复杂的全息数据流瞬间在仪器屏幕上瀑布般刷过。
`【生命体征：濒危（多重脏器衰竭、神经束大面积灼伤坏死、重度内出血）…生命维持系统：建议立刻启用维生舱…】`
`【目标右臂（终焉碎片载体）：核心结构破损度：91%…规则污染残留：0.3%（深渊/秩序混合型）…能量循环：完全中断…自我修复程序：极微弱…外部稳定装置：建议立刻启用‘禁锢力场’…】`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湮灭辐射源（裂谷奇点）临近崩溃阈值…污染扩散指数：急剧上升…建议：立刻撤离！】`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清晰地响起，让周围的幸存者心头一紧。
“立刻准备转移！”为首男子果断下令，电子音中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紧迫，“所有人员，携带必要物资和轻伤员，准备登舰！重伤员…由医疗组评估后决定。”他的目光扫过隔离区那些皮肤下绿纹蠕动、眼神浑浊狂躁的感染者，电子音毫无波澜：“污染深度超过临界值者，就地处理。防止扩散。”
“处理？！”陈五和云雀的脸色瞬间变了！隔离区里，有他们的战友！有在刚才战斗中为了堵缺口而受伤的兄弟！
“他们还有救！”云雀激动地喊道，机械义肢指向营地深处，“我们有草药！可以压制…”
“深渊污染混合终焉辐射畸变，不可逆，具高度传染性及攻击性变异风险。”为首男子打断她，电子音冰冷如铁，“‘守墓人’指令：清除一切污染源，确保撤离通道安全。这是铁律。”他身后的战士，手中的蜂巢武器微微抬起，幽蓝的电弧在枪口跳跃，锁定了隔离区。
营地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刚刚燃起的希望被这冷酷的命令浇上一盆冰水。幸存者们看着隔离区里那些痛苦挣扎的同伴，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但面对那些黑洞洞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枪口，却又感到深深的无力。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如同从深渊中挣扎而出的冰锥，刺破了压抑的死寂：
“他们…不是…污染源…”
所有人都猛地转头！
只见金属板上，一首昏迷的李修，不知何时竟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布满血丝的冰冷左眼，却如同寒夜中的孤星，死死地盯住了为首那个高大的灰衣男子！他的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那冰冷的战术头盔！
“李修大哥！”云雀惊喜地扑了过去。
陈五也立刻俯身：“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李修没有回答他们。他的全部精神似乎都用来对抗沉重的伤势和维持这片刻的清醒。他的目光没有离开那个灰衣首领，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力量，一字一句地重复：“他们…是战士…是…星火联邦的…人！”
“星火联邦？”灰衣首领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嘲讽，“一个建立在废墟和污染上的临时口号？还是你们天真的幻想？”他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李修，电子眼闪烁着幽蓝的光。“‘守墓人’给予你们庇护和撤离的机会，是恩赐。认清现实，目标（李修）。你的价值，在于你手臂里的东西，以及你清除引路人的能力。至于这些…累赘…”他微微侧头，瞥了一眼隔离区，“只会拖慢我们的脚步，增加风险。”
赤裸裸的冷酷和功利，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上。原来…他们这些废土挣扎的幸存者，在这些高高在上的“援军”眼中，只是可以随时舍弃的累赘？只有李修，因为他的力量和战绩，才被视作有价值的“目标”？
愤怒如同压抑的火山，在幸存者们眼中燃烧！就连云雀和陈五，看向灰衣首领的目光也充满了冰冷的敌意。
李修的左眼中，那点冰冷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他没有愤怒地反驳，反而扯动嘴角，露出一丝极其虚弱、却冰冷到极致的讥讽笑容：“价值？呵…你们…也配…谈价值？”
他的目光扫过灰衣首领身后那些沉默如铁、武器冰冷的战士，扫过悬停在头顶、如同死神座驾的黑色飞行器。
“你们…不过是…守墓人…豢养的…猎犬…”李修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字字如刀，“打着联邦…的旗号…行…清除异己…之事…和核心城…评议会…又有…什么…区别？”
“放肆！”灰衣首领身后的战士猛地抬起了蜂巢武器，幽蓝的电弧瞬间变得刺目！一股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
灰衣首领却抬手制止了手下。他头盔下的目光似乎更加幽深，电子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牙尖嘴利，改变不了事实。时间不多，奇点随时可能彻底失控。现在，做出选择。”他指向李修，也指向整个营地。“你，跟我们走，接受治疗和控制。至于他们…”他的手指划过营地，最终落在隔离区，“要么服从命令，清除污染源，轻伤员登舰撤离。要么…留在这里，和这片被诅咒的焦土，一起陪葬。”
冰冷的最后通牒！
营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裂谷中央，那旋转越来越慢、光芒越来越黯淡、边缘空间裂缝却越来越密集的微型湮灭奇点，发出如同垂死巨兽般的低沉嗡鸣，提醒着所有人毁灭的临近。
李修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积蓄力量，也似乎在思考。
陈五和云雀紧张地看着他。所有幸存者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们的命运，此刻系于李修一言。
几秒钟后，李修再次睁开眼。他没有看那灰衣首领，而是看向陈五和云雀，看向那些满身伤痕、眼中交织着恐惧与期待的幸存者们。
他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星火…联邦…没有…抛弃…同伴的…传统。”
“要走…一起走。”
“要留…一起留。”
话音落下，他不再理会灰衣首领，仿佛用尽了最后力气，再次闭上了眼睛。但那只还能微微动弹的左手，却艰难地抬起，覆盖在了自己那条焦黑破损的右臂之上，覆盖在手背那道濒临破碎的双环核心之上。一股微弱却异常坚定的意志波动，从他那残破的身躯中散发出来。
这是他的选择。以自身为筹码，赌这些“援军”不敢放弃他这个“目标”，赌他们需要自己手臂里的“东西”！
陈五和云雀瞬间明白了李修的意图！两人几乎同时踏前一步，并肩挡在李修身前！陈五用还能动的右手抓起了地上那根燃烧过的钢管，云雀的机械义肢能量回路发出过载的嗡鸣，指尖闪烁着危险的电弧！他们身后，残存的、还能站立的幸存者们，无论是星火盟的年轻人，还是普通的废土居民，此刻眼中都燃起了同仇敌忾的火焰！他们默默地抓起身边能找到的任何东西——石头、断裂的钢筋、甚至空了的燃烧瓶——无声地站到了陈五和云雀身后！
没有言语，只有沉默的、用血肉之躯筑起的壁垒，和眼中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灰衣战士手中的蜂巢武器幽蓝电弧暴涨，锁定了挡在前方的陈五和云雀！灰衣首领头盔下的电子眼闪烁着冰冷的数据流，似乎在快速计算着得失。
时间仿佛凝固。裂谷奇点的嗡鸣声越来越大，空间扭曲的波纹越来越剧烈，如同垂死挣扎的巨兽。东岸溃散的尸潮似乎也感应到了奇点的衰弱和这边的对峙，再次开始蠢蠢欲动地聚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对峙时刻——
嗡！
灰衣首领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如同怀表般的黑色金属装置，突然发出了急促的震动和幽蓝的光芒！同时，他头盔内部的通讯频道似乎传来了某种紧急信息！
灰衣首领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猛地抬手，示意身后战士解除攻击姿态！电子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疑？
“‘守墓人’…最高指令变更…”他似乎在头盔内接收着信息，电子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优先确保…所有幸存者…安全撤离…包括…感染者？”
他猛地抬头，电子眼死死盯住昏迷的李修，又扫过陈五等人组成的血肉壁垒，最后目光落回腰间那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金属装置上，仿佛在确认命令的真实性。
几秒钟的死寂后，灰衣首领深吸一口气（电子音模拟的），做出了决断。
“医疗组！”他声音恢复了冰冷，却不再提清除感染者，“立刻对隔离区所有伤员注射‘净化抑制剂’！延缓污染恶化！准备隔离转移舱！”
“工程组！”他指向裂谷中央那极不稳定的奇点，“立刻部署‘空间稳定锚’！尝试延缓其坍缩！为撤离争取时间！”
“其他人！”他看向陈五和云雀，电子音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冰冷效率，“组织所有人员，携带必要物资，立刻登舰！目标（李修）…由医疗组接管，进入主舰维生舱！”
命令突然的转折，让陈五和云雀等人措手不及，但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虽然不明白“守墓人”为何突然改变了指令，但至少…同伴们暂时安全了！
灰衣战士们立刻高效地行动起来。两名医疗战士快步走向隔离区，从银色金属箱中取出注射器，开始给那些皮肤浮现绿纹、痛苦挣扎的感染者注射一种淡绿色的液体。工程组的战士则冲向裂谷边缘，从携带的装备箱中取出几个拳头大小、布满复杂纹路的金属圆盘，将其用力投掷向奇点周围的空间扭曲区域。圆盘在半空中展开成伞状结构，发出嗡嗡的声响，散发出柔和的银白色光芒，试图抚平那些狂暴的空间褶皱。
陈五和云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庆幸和一丝更深的疑虑。但此刻不容多想。
“快！所有人！互相搀扶！带上能带的东西！登舰！”陈五嘶哑的吼声再次响起，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急迫。
幸存者们爆发出巨大的行动力！轻伤员搀扶着重伤员，甚至有人背起了无法行走的同伴。云雀指挥着几个年轻人，飞快地将信标发射器核心部件、仅剩的几块能源晶石、以及李修身边那台发生器残骸小心拆卸打包。她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护在李修身边，看着医疗战士用便携式悬浮担架将他小心翼翼地抬起。
当李修被抬向主舰腹部的舱门时，他覆盖着装甲碎片的左手，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指尖似乎触碰到了担架冰冷的金属边缘。
无人察觉的瞬间，一点微乎其微的、带着冰冷毁灭气息的幽蓝光芒，如同静电火花般，从他指尖一闪而逝，没入了金属之中。
灰衣首领站在营地中央，看着幸存者们如同逃难的蚁群般涌向降下的登舰索道，看着工程组战士在奇点周围奋力投掷稳定锚，看着医疗组给感染者注射抑制剂。他的电子眼闪烁着幽深的光芒，似乎在头盔内注视着某个只有他能看到的数据界面。腰间那黑色的金属装置，幽蓝的光芒己经平息。
“‘星火联邦’…”冰冷的电子音在他头盔内低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意味，“‘无冕之冠’…希望你的价值…值得这份突如其来的‘仁慈’。”
他抬起头，看向裂谷中央。那旋转的微型奇点，在几枚空间稳定锚散发的银白光芒笼罩下，狂暴的旋转似乎被强行抑制了一丝，但核心的幽暗光芒却更加深邃，边缘的空间裂缝依旧在缓慢地滋生、蔓延。
倒计时，并未停止。只是换了一个舞台。
铁雨己歇，遗骸待收。低轨的巨舰如同沉默的方舟，载着废土的灰烬与新生的星火，以及深埋的疑虑，驶向未知的航程。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在星舰冰冷的舱壁内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