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论文答辩结束后的黄昏,“祁同伟”望着公示栏上刺眼的分配结果,攥着钢笔的手青筋暴起。第一名的肖钢玉被分到省高院,而自己的名字却孤零零地挂在“红山县岩太镇司法所”后面,备注栏里红笔批注的“凤凰岭村生源,需重点考察”像两道嘲讽的伤痕。
“在看什么?”陈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怀里抱着一摞《刑事侦查学》期刊,碎花裙摆扫过满地梧桐叶。“祁同伟”迅速合上笔记本 —— 里面密密麻麻记满岩台市贪腐案例,最新一页写着“借陈岩石影响力?风险评估:90%”。
他接过陈阳手中的书,触到她掌心的薄茧 —— 那是常年握解剖刀留下的印记。“阳阳”喉结滚动两下,“祁同伟”指着公示栏,“岩太镇离市区三百公里,我……”。
暮色中的陈宅爬满爬山虎,“祁同伟”跟着陈阳踏过青石板,听见屋内传来收音机里的评书声。推开门,陈岩石正戴着老花镜擦拭军功章,泛黄的《人民日报》摊在膝头,头条标题是《汉东省启动基层司法整顿》。
“坐。”老人头也不抬,指了指掉漆的木椅。“祁同伟”瞥见墙上悬挂的“人民公仆”匾额,与办公室那褪了色的 “公正廉明”匾额重叠。当他说出“想申请去岩台市检察院”时,陈岩石手中的绒布突然撕裂,露出勋章下狰狞的伤疤。
“岩台?那里的司法所去年刚被举报收受贿赂!” 陈岩石摘下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探照灯般锐利,“你是不是听阳阳说我和反贪局的人熟,想走后门?” “祁同伟”正要解释,陈阳己抢在前面:“爸,同伟是想凭真本事,他的毕业论文就写的基层司法监督……”
“本事?”陈岩石猛地站起,藤椅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声响,“当年梁群峰的秘书来找我,说给阳阳安排省厅工作,我怎么回的?‘陈家的孩子,只配走独木桥!’现在你倒好,想让我用政治生命为他铺路?”老人胸前的军功章随着剧烈的呼吸起伏,相框里年轻时的他正举着红旗冲锋,与此刻怒目圆睁的面容重叠。
“祁同伟”攥紧口袋里的检察徽章,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陈叔,我看过报告,岩台的卷宗有三成存在程序漏洞,那里需要真正做事的人……”
“住口!”陈岩石抓起桌上的搪瓷杯,滚烫的茶水泼在地上,腾起的白雾模糊了墙上“廉洁奉公”的标语,“
想通过我走后门,将你从基层司法所调到市检察院?!想的美!你以为我看不透你的小心思?!告诉你,我陈岩石从不走后门,也很讨厌不走正道的人!”
果然不是亲儿子就是不一样,前世陈海毕业怎么就留省检察院了?还不是你的杰作?!在我这里装清高,虚伪至极!恶心至极!又当又立!就在祁同伟继续臆想时,陈阳泛红着眼眶伸手去拉陈岩石的衣袖:“爸,同伟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陈岩石甩开女儿的手,震得桌上的相框都歪斜,“就因为和你搞对象就能搞特殊?!我可没给人开后门的习惯!”
“祁同伟”听到陈岩石的话,知道脱离镇司法所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了。但他还抱有一丝幻想,还不想放弃。于是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搪瓷杯,声音却出奇平静的道:“陈叔,我不要特殊照顾,只希望有一个公平的机会。”
陈岩石背过身去,对着满墙的奖状喃喃自语:“公平?!公平的代价太大了!给你公平就意味着和梁群峰闹掰。现在我己经和赵立春势不两立了,决不能再得罪梁群峰!”
他突然转身,苍老的声音带着冰碴:“阳阳,你以后别再和他来往了。想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人,我陈家不要。”
......